我们家的猫虽然野了点,但是跟我的感情还算不错。每当她在外面玩耍时偶然碰见我出门,就会飞快地迎上来,喵呜喵呜的打招呼。我想让她回去,可是她从来都不听我的,离开了家,她就是自己的主人了,呵呵。可是我若不理睬她,她就会一路尾随着我。不过她的尾随和狗儿的尾随是不一样的。狗儿们和人的交往是非常公开的,不避讳的。他们随主人外出,即使不被人用绳牵着,也会十分堂而皇之地走在主人左右,有时自己贪玩离开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会有模有样的跟随着主人。她呢,眼看我走远了,忽然噌的一下追出来,一直跑到路边的墙脚下,躲起来,然后小心地停留一会儿,忽地又窜出来,跑到附近的草丛里,四顾无人之后,再飞跑出来。。。总之,她躲在我走的那条路的边缘,树后面,花圃里,草堆下——一边追我,一边掩藏着自己。但凡有人或是汽车经过,她是断乎不会出来的。等人家走开了,就又飞奔出来。即使是这样,她居然跑得超过了我,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得意地等着我。每次她这样追出来都使我不得不放弃我要做的事,装成是回家的样子把她骗回去,把她锁好再出来。
我住的那间阁楼虽然有防火木梯通到楼下,却没有给猫咪专门留门。所以我要是不在家,我们家的是回不去的。那时候上课很忙,经常上到三更半夜。每次踏着寒夜里冰封的小路回到住处,她早已在防火梯的门口坐等多时了。我至今不知道她是如何认出我,因为常常是我还没有走近,她已经开始喵喵的打着招呼,从木梯上狂奔下来迎接我。可是她好像从未因这种等待烦恼过。每当我把猫罐头打开倒在她的猫碗里的时候,她总是狂喜地打着呼噜,好像十分感激的样子。
当然她也有回来的比我晚的时候。她敲门的方式很特别:首先,她会用爪子很响地抓门,如果自己能把门给开了,她也就不麻烦别人了;不过如果这招不行,她就开始喵喵了,声音由小至大,直到我开门,或者到她意识到屋子里并没有人。人们总以为动物是很低等,所以都很愚蠢,但是我却并不这么认为。事实上他们的思考全都很实际,很符合逻辑,只是大多数人不能够仔细去观察和理解他们罢了。
那天晚上,已经过了半夜,我回来的时候,她还没回来。我倒是没太担心,自己一个人看着电视。正看着,忽听门上有爪子挠门的声音。我心想这家伙终于回来了——开门一看,吓了我一大跳。门口站着个大家伙,黑乎乎的,并不是我们家的Anna。其实它连猫也不是。这家伙脸上横着一条黑道,像带了佐罗的眼罩。我愣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就匆忙的对它说了声“Hi”。这时我忽然看见我的猫了,她卷着尾巴,从大家伙边上的门后转出来,喵呜的打着招呼,先在这个不速之客的边上坐了坐,之后又快乐地跳进屋子,停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门外的客人。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的朋友呀!——天,我此前真不知道原来不同种动物之间是可以交流的。而且,她居然还把它介绍给我!既然客人已经到了,我就着急想该怎样招待它,扭头看见丢在门边Anna 不爱吃的干粮,就顺手抄过来,倒在原来喂“花花”(本片區的領袖)的塑料碗里,放在这家伙的面前。这家伙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拿!是啊,它居然是有手的!那两只黑乎乎的前爪,每个手指都很纤细,正很灵敏地抓着猫粮,急切地塞进嘴里,而且每次伸进盘子里的时候,都发出很大的抓挠的声音。它还吃得很快呢,盘子里的猫粮,给它那两只手抓了两三下就光了。它甚至非常聪明的意识到猫粮是从我手里的纸盒子里倒出来的,所以毫不客气的伸手来抓住我手里的盒子不放。
结果呢,这下把俺们家的给惹恼了。她开始发出战斗式的声音,呼呼的,很凶猛的站在我和大家伙之间,似乎在警告它,这个人连同那些猫粮都是我的,你最好别碰!可人家并不在乎,只是稍稍往后退了退,嘴里还是很兴奋地嚼着。它其实长得真不赖,还很有自己的一套呢。身体是黑的,尾巴却是条纹状,眼睛上带了个眼罩,脸很像狐狸,却又不是。我试图慢慢的接近它,想伸手摸摸它。可是它十分的谨慎,不停地后退,等我跨出门的时候,它竟十分匆忙地逃下楼去了——天哪,他们都会用楼梯!
后来我问了同学,才知道这个家伙就是浣熊了,是北美洲的特有的动物。同学还警告我说浣熊携带狂犬病毒,会攻击人,万一被咬了会很麻烦——把我说得很怕!可是那只浣熊,自从那晚被Anna领来以后,自己也认识了路径。每晚半夜的时候,它就会来造访。我后来甚至能分别出它挠门的声音,因为它总是很大力,有时候还发出“嘭嘭”的撞门声。初时,我还十分兴奋地喂它,可是渐渐就吃不消了,这家伙食量是Anna的好几倍,简直比得上的一条饥饿的汉子。我们家的猫粮转眼就喂光了。最后一次我接待它时,我拿着空盒子给它看,告诉它我真的再也没有食物给它了,可是它第二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来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