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人爱煲粥,比如皮蛋瘦肉粥,我虽不是老广,但这也是我最爱的小食之一。还有一道粥,电话粥,字面看,似乎也是从广东话演变过来的。当然这也是我爱的一道粥。
煲电话粥的历史,应该追溯到我上初中那会儿。上初中之前,我对于讲电话,是有些胆怯的,即使有家人在场,电话响也是让别人去接。我觉得人的性格会在某一个阶段有个质的改变,大约十二岁之后,按我妈的话来说,性格变得异常开朗,个性开朗自然话多,话闸子打开,倒出的话让谁去收拾呢? 从那以后,电话筒就是我的最爱之一。
那时,班里玩的几个比较好的不见面时,自然要煲电话粥。正是小女儿家情窦初开,青春萌动的年纪,有什么心思日记里不敢写,家长更不可能去说,就只好把这一古脑的心绪通过话筒兜给好友听。那时不懂什么是感情,却每次处处谈感情,单相思的也好,暗恋的也好,或者出谋划策,或者及时劝阻。我记得那时我的死党之一,当时我称她为多情少女,只因她经常在意到喜欢她的男孩,还常常陷在暗恋的痛苦之中,我都数不清她到底暗恋多少个人,她也问我她是不是很花心;当然,那时我也常常把这种暗恋的痛苦絮絮叨叨灌进我死党的耳膜。而现在,我的两位初中死党都结了婚,其中一位正安心养着胎。我们曾经电话里煲的那些感情世界也一一被现实的东西分解开来了。
煲电话粥的代价,当然是每个月来的账单,每每看到老妈黑着脸看账单的表情,心里一直在打小鼓。少不了便是一通训,无非是诸如不好好学习,光在家煲电话之类的话。那时不知赚钱的艰辛,等来美国后第一个月的手机账单高达200多块时,心里真真吓了个半截。但美国好在九点钟以后或周末都免费打,自然也就满足我这说话狂的嗜好。我们那边称如果一个人话多,就称为sao(读第二声) 老太,北方人讲唠磕。我就经常和我妈在电话里sao来sao去,经常男朋友的电话打进来,我大喊,老妈你等会别挂,然后按accept,说跟我妈唠磕呢,等会跟你说。然后转回去继续sao。约莫个一个半小时之后,手臂麻木不知来回换过多少次了,终于说完,然后再打电话给男友,漫不经心得说讲完话了。打两小时,那么多话要讲? 男朋友每次知道我打那么长时间,每次还这么问。在他的概念里,他实在无法理解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如果你看到一个人无所事事,翻着手机上的list,然后按键,抬头翻着眼睛看天空,如果接听了,这人自然喜笑颜开,话语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如果接听未果,这人会继续翻查list,寻找下一个。这个人便是我。
这两天在学校忙功课到深夜,回家等校车时无聊就翻查手机list,去问候那些和我一样的夜猫子们或者西岸的朋友。于是就想到这煲电话粥来,写着玩儿,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