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A约了吃午饭,地点由我选,我选了去吃农家菜.他说中午来接我.我本来打算这次回去好好陪陪爸爸,住在他这里,早上陪他去灵峰或者黄龙洞爬山,下午晚上去浙大散散步,一路可以聊聊天.可是回去后每天好像都很忙.这天上午和爸爸聊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A已经在楼下.爸爸没说什么,只说你去吧,忙你的.
自从我回到杭州,一天接的电话比我在温哥华半年里接的还多.本来不打算见太多朋友,可是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我回去了.这么几年不见,大家都想聚一聚,一起聊聊.
我匆匆跑到楼下,却不见他,打他手机,他说他就在xx幢楼下,绝不可能错的,他妈妈就住在附近.我一下明白过来,就朝房子的另一头走,果然看到他也转过来了.老远看过去,他还是那么高高瘦瘦,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剃了一个寸头,和他文质彬彬的形象有一点不衬,但看上去的确年轻一些.
上了车我就想起一个笑话.我有一次请他帮我去机场接一个客人,那客人是个法国人,和我很熟.事后跟我说,你的司机很不一般.我说那是我朋友.他说:怪不得,我开始以为他就是司机,后来看他的眼镜很上品,穿着也不一样,等到下了车正面一看,气质亦佳,心想你们公司了不起,连司机都调教得这么好.
一路开出城去,行人渐少,我又看到我喜爱的树木,和幽静的山林.我们彼此谈着近况,好像又回到以前一起工作,玩耍的时候.A曾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了我很多的支持,他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永远是一个最好的听众,在很多细节上主动帮助我,教会我很多现实的东西.几年不见,他还是那么四平八稳的样子,说话慢吞吞的.
到了农家乐,他还是那么稳当,先要去问一问,选一家好的.我们最后选定一家有露台的,坐在那里晒太阳.绿茶端上来,我放眼望去,一片尽是绿色的茶园，心情顿时大好。乡间的风很大.
这几天看MAY工作,我实在有一点心疼她.这么大的摊子,就她一个人顶着,半夜三更四处跑,所有的压力一个人担.她说很累,希望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支持她.说着就想到我是不是可以留下来.我是非常喜欢和她一起做一些有创意的事情,而我目前也可以在杭州短暂待上一段.就真起了帮她撑过这一阵的想法.
静下来想,这虽然因为当时的一些决定变成有可能,但是终究还是一个很大的举动.MAY和我都要好好想一想.
A一如既往地听我高谈阔论,微笑地看我手舞足蹈,偶尔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的意见总是很实际.到位.他很了解我.他觉得我应该留下,因为我的基础还是在杭州,办什么事都比较方便.一个人在外这么多年,应该回来轻松一下,休养生息.
我们还谈到基督教.A说他的好几个朋友都是基督徒,我很惊讶.他说他们都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好,心态也好,不像一般人那么贪心,迫切.我听了真是振奋.我以前一直以为在中国做生意灰色地带很多,一旦信了主,很可能寸步难行.可是竟有不少人信主,并且成功.很显然主使他们心态平和.A说他很感兴趣,也是我没想到的,当即就把回去前刻制的远志明福音>给了他. 饭后A说带我去看他在郊外的房子，看看现在国内的生活，他们全家周末和假日都会去那里。我可能是吃饭时吃了风，上车就开始胃痛，A很敏感，说你不舒服吧，别说话了，休息一下。我心里感动，觉得还是家乡好，有这样多年知根知底的朋友。很多的了解都是需要时间和相同的文化，老外在这方面显然就差一点。 一路都很安静，我喜欢这样的郊区，人少。到了那里，觉得整个区都很气派，整洁，被群山环抱，真的很美。他的房子装饰得很简单，但该有的都具备。他给我搬了一张舒服的椅子，又忙不迭地去泡了一杯热的红茶，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还记得我的爱好。阳台上很凉爽，微风习习，阳光照在草地上，楼下孩子们在欢笑，还有BBQ的气味飘上来，一派悠闲宁静的感觉。这一刻和国外真的没有什么区别。我的心里开始有一丝惆怅，这就是我对生活的要求，有一个好好的家，一个可以依靠和去爱他的男人，一个个安静温暖的日子。可是却得不到。 我们静静坐着，享受这样宁静安详的时刻。后来A说了一句话，我几乎落下泪来，他实在太了解我了，目睹了我幸福和挫折的整个过程，一直默默地支持我。我很久没有和这样熟的人在一起，感到这样的温暖，让人这样地直看到心里去。这些年独自的艰难，深埋在心底的委屈，和奋力地扛着的一切，都忽地冒了上来。不过还好，A是了解我的，也见过我最糟糕的样子，所以什么也不必掩饰。 傍晚约了MAY去推背，做面膜，晚上还有朋友一起吃饭，所以我们很快就往回赶了。A是一个保守谨慎的人，他会就这样在公司里做一辈子，然后退休，老去。其实我想，如果有一个喜欢的人相伴，这样的日子真的也很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