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袖子卷好了,他俩原地站着,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花长些时间卷袖子。
"你帮我把表也摘下来”,她几乎是喃喃私语,但却是那么的清晰。他有点吃惊,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次,他胆子大了些,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得长了些。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嘴的左上角有一颗芝麻大小的子痣,嘴角两边微微上翘。同时他也注意到,她的脸更红了,有如一朵怒放的玫瑰。
他开始为她摘表, 四只眼睛看着他的手。他尽量地小心翼翼,避免在摘表的过程中碰到她的手腕。 屋子里安静得能使人窒息。 终于,表从她白白的手腕上摘了下来。她去洗衣服。
他如释负重,一屁股坐在床上,并发现自己的鼻尖上略略冒汗。 这一切都来得这么防不胜防,使他觉得有些狼狈不堪。他一次次地回想刚才的情景,但想着想着就不知道想哪去了,脑子一片混乱,兴奋中的那种混乱。
她终于把衣服洗完,晾好,走了进来。他仍然坐在床边,竟然一动也没动。
“在你家过年真好。你说你不会待客,对我却那么热情,周到,我觉得。。。。。。”,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觉得你对我很好。”
“那。。。。。。那是应该的”,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她在床的另一头坐了下来,低着头说,“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她接着说。“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你愿意吗?你这个大学生,不会嫌我们普通工人吧?”她终于说出了他想听到但又怕听到的问题,而其马上又将被动交给了他。
他乱了方寸,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你们是无产阶级,” 他终于找到了最佳回答。“你们是领导一切的阶级,我很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呢,哪里敢看不起?”那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年代,他们负责全国大中小学校的“上管改”,在他就读的大学里,工宣队辅导员比系总支书记的权利都大。 他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那你愿意跟我交朋友吗?”可以听出来她内心的激动,这可是一个重大的问题。那个时候,“交朋友”的意义是很深远的,其实就是定终身。在两性关系中,有“爱人”和“朋友”的亲密关系,其余的都是同志。“恋爱”“对象”这类字眼,要极为低调地提起,弄不好就能戴顶小资帽子。
房间里,只有闹钟在滴答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