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an Simeon,喜欢上一家小小的魔术商店,The Village Wizard。
刚进去时并没把它当回事,随便逛逛而已。来到一堆木偶玩具前边,抓起一只粉红公仔为阿小J表演,引来店里其它小朋友围观,并纷纷取其它公仔把玩,店内那个角落顿时一片混乱,我赶快丢下玩具跑掉。
在店门口,一管类似小牙膏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拿起试用品,往食指尖上挤了一小截粘粘的膏状物,按照说明,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将它撮来撮去,半分钟后,假装作扔东西的样子把手上的粘东西向外甩,便有一些细丝从手指尖上飞出来,其质地轻巧,看上去很像一缕轻烟。而这个东西的名字,就是“魔术烟雾制造剂”。
试验成功,我立刻迫不及待地跑到孩子那里去显摆。他们果然对我万分地佩服,连声追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不能告诉你们!”
“妈咪妈咪妈咪妈咪,只告诉我一个人好么?”
“不行,这是秘密。”
不是我自私小器,而是因为我已经发现,这东西沥青味特别重,熏得我开始头晕。而且更糟糕的是,它在我的手上越来越粘,已经搞到我的右手完全没法使用,只能高高举过头顶,以防不慎碰到人体或者物体。
就这么被孩子纠缠着,高举着我的右手,我继续在小商店里面探索,问东问西。可惜看中的几样东西,比如表演割断手指头的道具,砍脑袋的宝剑,店主都说太血腥不适合我的孩子。我再三保证不给孩子们玩儿,他还是不肯放松警惕。
咨询到最后,他推荐给我们一个适合小孩观赏和表演的魔术道具。表演者从一只魔杯中拿走一个红球,把它装进裤子口袋里头,然后让观众对着自己的拳头吹两口气,将拳头用力向杯子一抛,打开杯子,那只红球已经神奇地回到了杯子里面。
店主给我们表演了一番,把我们都看呆了,对他的仰慕如滔滔江水,立刻去柜台交钱。边买边问他窍门是什么。他说:魔术商店的规矩是,你要交了钱之后,我才会把窍门透露给你。
其实窍门都写在玩具的使用说明里,交了钱,打开包装,一读就明白;一明白就会变;变完了就会想,天,这就是魔术?!。
买好东西,我们在街上继续闲逛,阿小J突然对大家宣布:“我要回去问魔术师一个问题。”
“不用了,这里有说明书,你看不懂我可以帮你。”
“我的问题说明书上肯定没写,而且你肯定也不知道。我得要问问他,要是我没有裤子口袋,我该怎么办?”
我们哄堂大笑,阿小J在笑声中红了脸,于是没有回到店里去问她的问题。
晚上回到旅店,她马上投入对玩具的研究,而第一步,就是要把红球放进裤子口袋。这时候,她的问题又回来了。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她穿过我们旅店房间的双重门,走到另外一个放着她换洗衣物的房间,片刻,又转回来,如释重负说:“好了,放好了。”
她把红球放到另外一个房间她一条带口袋的裤子里了!
我说阿小J,你看表演魔术的人,可以半路跑到后台去么?她恍然大悟,又跑去那个房间,片刻,又转回来。这次,她已经换上了那条带口袋的裤子。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如此认真地学会了窍门,反复给我们表演,直到我们已经对这个不再是秘密的魔术表演失去了起码的尊重,或者看电视或者高谈阔论,她也并不介意,因为她还有两个稀里糊涂仰慕着她的弟弟。为了维持旅途上这两个唯一的观众,她一路都对他们保守着这个关于魔术的秘密。
等回到了家,可表演的对象多了起来,她终于可以坦然地把秘密传授给弟弟,然后让弟弟依次学着她的样子表演给我们看。最后表演的是年纪最小的阿小T,除了中途几次没有拿牢道具以致穿邦之外,表演基本还算成功。当那只神秘的红球最终出现在杯子里时,我们众人热烈鼓掌。阿小T受到鼓励,来了一段即兴发挥。他把道具的窍门部分突然亮了出来,然后得意洋洋地大叫一声“哈哈I tricked you!”,便一头扑在地上,高兴地打起滚来。
显然,比起会变魔术来,能够用魔术骗过向来无所不知的大人,才是更大的成就。
我决定带他们去图书馆,借些关于魔术表演的书本和影片来,让他们学着表演魔术。
魔术这事儿,它不仅神奇,而且充满了乐趣,令我快活地回想起关于魔术的细小往事。最早可以追溯到小时候看电视,尽是些极大众的魔术表演,比如袖管里飞扑克、帽子里跑鸽子、箱子里变活人,不过也能让我目瞪口呆。大人告诉我说,魔术不是人人能变的,因为魔术师的手要特别灵活。虽然我相信他们的说法,但是同时我也相信,除了手快,还一定有什么其它的神秘能力,让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切实发生。
后来看了大卫·科波菲尔的表演,其恢宏的气势正适合我当时的少年情怀。我开始琢磨:怎么可能就是一双灵活的手而已呢?那根本就是非凡的想象力,是无可复制的聪明头脑,还有豪迈的诗情。
而至于说这头脑与诗情的发明究竟是些什么,我从来不愿去探查。满眼浪漫诗篇的青年无名,不可能现实到去证明那件明显而又无趣的事情――不论魔术多么神奇,其基本原理必定大同小异。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大卫为我带来的,当然不是魔术知识,而是那些幕布和烟雾后面出奇不意制造的惊喜。知识是可追求的,惊喜则不能。
有了孩子以后,经常带他们去看真人的魔术表演,又有不同的兴奋。我们亲眼见着千奇百怪的事情在眼皮底下发生,孩子们爬到魔术师身边去试图看个真切,却依然只能看个热闹,瞧不出什么门道。
现在我已经相对能够脚踏实地了,于是当我旅行回来,立刻去找魔术的秘密。看到了大卫表演中高科技与魔术技术的真相,也看到经典魔术表演的真正手法。突然之间,心里一阵失落。
其中有个在全世界遭到非议的“魔术揭密” 视频节目,先是魔术表演,紧接着是背景再现,如此讲解了几十个著名魔术的秘密。据说这个片子做出来之后,曾遭受国际魔术界的一致声讨,在央视也只播放了两集就被停播。我一并贴在这里,谁愿意看谁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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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是只看了半集,之后想了想,觉得,本来打算去图书馆帮孩子们借的资料,还是不要借了。
于是带他们去公园喂了鸭子。他们问我,为什么那只黑鸭子头顶上有其它的鸭子都没有的帽子?为什么那只鸟飞过来,其它的鸟就都不敢吃东西了?为什么天这么早就黑了?为什么月亮出来得那么早,而且那么圆?
他们的问题可真多,有的我会回答,有的我也不知道答案。可我多半会记下他们的问题,事后帮助他们寻找答案。不过关于魔术,我就不知道了。除了魔术,肯定还有其它的东西,确实有现成摆在那儿的答案,可是我们或许会选择不去知道那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