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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他说他还是童男子(7-2)
童男子见我暂时沉默,益发嚣张起来,磨磨叽叽连哀求带威胁带诱惑带倾诉折腾个没完,大有不开门今晚就过不去之架式。我用枕头捂住耳朵不理他,没想到那一锅子通心粉给了他无穷无尽的精神和耐力,逼得我没辄,翻身坐起来扬言叫警察,抓他一个强奸罪,门外才突然销声匿迹。
第二天早上打开卧室门,不见一个人影,想必他早已逃之夭夭。
天全黑下来,五先生才在餐馆露面,眉头紧锁。这种情况看上去很是不对头。他平时上班从不迟到,对人永远笑容可掬。伙计们心知反常,个个都小心谨慎蹑手蹑脚地干活,不想招惹他。我也不想找不痛快,有点故意躲着他,不料仍一头撞在枪口上。
十点来钟,门外进来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开始要堂吃,后又说时间来不及,点一份奶油大虾要带走。也没见他离开时三心二意的样子,十几分钟后,他折回来了,要求退货。
“我改主意了。”理由简单得很。
这种退货的事,时有发生。五先生讲究和气生财,从不与客人理论,总是痛痛快快退钱。我贯彻执行他的经营理念,二话没说给退了货。待那人走出门,我正要将退回的食物扔进垃圾桶,五先生冲过来拦截。打开盒子一看,奶油大虾吃得只剩点边角余料。
“虾都吃光了,你还退钱给他?”冲我大发雷霆。
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为人。平常他一团和气,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令所有在场的人震惊。我更是无地自容,一忍再忍,才忍住泪水。我当即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二十美元,放进收银机里,狠狠回他一句:“我赔你就是。”
下班时间一到,我立马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五先生跟着追出门来:“诗云,请等等,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今天是我不对,我想请你吃顿中国饭赔罪,好吗?”他满脸恳求。
他一个老板,话都说到这儿了,我心里软下来,同意吃他的饭。
走了几家中餐馆,都关门了,他指着街边一家酒吧问:“太晚了,看来找不到一家开门的中餐馆。去喝一杯怎么样?”
从没坐过酒吧,我不知深浅,就点头同意了。
我不会点酒,瞧着酒单不知所措。
五先生内行地一挥手:“给她来杯甜型马提尼吧。”
他给自己要了一杯什么酒,颜色碧绿,与我那杯通红的马提尼,恰成鲜艳的对比。这种红红绿绿的酒色组合,十几年后又发生了一次。那是为搭救入狱的杰克逊,我们集合在水牛城,同样喝得烂醉如泥。
我试着抿了一小口,味道还真不错。他把着酒,并不急于下嘴。
“我真的非常抱歉,不该冲你乱发火。只怪我今天心情糟糕透顶。”
“昨晚离开餐馆时还挺好的,后来出什么事了吗?”我担心被安琪儿的丈夫抓了现场。
他猛呷几口,粗声粗气地说:“往年都留在我那儿过夜,昨晚她无论如何要回家。”
“多半她家里有急事,彼此都是老朋友了,别为这点小事找不痛快。”
“谁说小事?”他鼓起眼睛质问我,“她不许我碰她。”
这话太露骨了,我不禁一哆嗦。难怪五先生心里窝火。拭了整整一年的火炮,等待的就是昨晚那个进攻的时刻,你叫它活活派不上用场,谁个男人顺得下这口气?
“难道她不再爱我了吗?你说呢?”他一把钳住我的手腕,目光逼视而来。
谁都知道,女人因爱而性,女人不性,很可能由于不爱。不过这话我不敢讲出来,怕他酒劲上来没轻重,我的手还被他掌握着呢。
“别想太多。不定她身体不舒服,你们都爱到这种境界了,还疑神疑鬼什么?”我边开导,边偷偷将手抽回。
他抽了抽嘴角,苦涩一笑:“干杯!”
我没动,他自己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他目光混沌起来,话说得颠三倒四,说来说去都是安琪儿。话说当年在餐馆一见钟情后,五先生隔天就约安琪儿看电影,看完电影又听歌剧,被歌剧整得如痴如醉,两人春心萌动,顺理成章成了好事。
“说来你不一定不相信,我们两人都是第一次。我二十,她十八,这种年龄仍保持童贞,我们都被对方深深感动,不是感动一时,而是感动一生。”
我一向以为,美国男人不讲究初夜,其实不尽然。对处女膜欣赏和感激的男人,起码时代广场的五先生就算一个,看来并非东方特产。
“那她后来,为什么嫁给别人?”我也有些喝高了,不该问的话,糊里糊涂冲口而出。
他顿时神情恻然,双手抖得厉害,心潮异常起伏的样子。我自知莽撞,慌忙将好不容易逃脱的手又伸还给他:“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些伤心事。”
他握住我的手,咬了咬嘴唇,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头天晚上,安琪儿还和我在一起。隔天黄昏,她突然跑来对我说,上帝把一切都弄错了,我们认命吧!就离我而去。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居然什么也没追问。晚上听新闻,才知她与别人订了婚,即将嫁入豪门。”
“撕毁海誓山盟,她总该有个说法吧?”我路见不平愤愤然。
“她人都走了,我要个说法做什么?”他一饮而尽,“我只求与她长相厮守,长相厮守啊!上帝,你还欠我一个未了的心愿,……”他呼号着,泪珠从面颊滚下来,落在酒杯里,粒粒有声。
我最见不得男人流泪,鼻子顿时很酸很酸,我没别的办法,只有一醉方休。
“干!一醉解千愁!”我与他响亮地碰杯。
几轮碰杯下来,五先生真的喝高了;我也头重脚轻。他摸索着桌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挽起我,对侍者一声高喊:“伙计,请送我们去老地方!”看来他是这的老醉客,侍者心领神会,搀扶我们过马路,送入对面的帝国饭店。
我们横身倒在床上,睡得人仰马翻。一觉醒来,天刚有点朦朦亮,五先生正坐在床头。
“你醒了,”他起身端来一杯热茶,“喝口茶吧!”
我正喉干舌苦,大口吞茶:“哪来的茶?真解渴!”
他手一指:“我煮的呀。”那边桌上有一台咖啡机。
“你早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不置可否,笑吟吟地说:“我不敢久睡,怕你醒来口渴没茶喝。”
“辛苦你了,谢谢。”
我又要了一杯,大口喝完,再抬头,五先生正注视我,目光很不对头。我仓惶放下茶杯,想要跳床逃走。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牵了它直奔他的火炮。我骇然失色,拼命甩胳膊甩手,企图挣脱那块是非之地。他抓住不放,低头乞求道:“你能救救它吗?”
“绝对不行。”我声音不大,但态度十分坚决。
“你看它难受得要命,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他不以他自己的名义,而以那家伙的名义寻求交配,这种手法很是新颖,五先生可真让我长见识了。只可惜,我对那个热血沸腾的家伙毫无怜悯之心,任凭它在他双腿之间嗷嗷待哺。
“我有丈夫,从没想过要对他不忠。” 我对他正色。
“我被你所感动,我爱你。”他吻着我的手掌心,倾诉着。
我黑头发黑眼睛,干活又卖力,五先生对我顶多有点好感。此刻他把好感说成爱,那不是他的错,那全是酒精的错。看来酒是不能随便喝醉的,说成爱也就罢了,他还非做不可。五先生仗着心中有爱,全面朝我扑来。情急之中,我狠狠揪住他的头发,扯开嗓子大吼:
“你这个强奸犯,再不松手,我马上报警!”
他当即瘫软在床。我趁机逃遁,将门摔得震天响。
清早的街上空寂无人,晨风吹在脸上,揪下我两行泪水。得罪了五先生,等于砸掉一个好端端的饭碗,单靠送外卖,无论如何也凑不齐下学期的学费。
我打开门,不料与西蒙撞了一个满怀。
“是你?!”我和他齐声惊叫。
“我实在放心不下,正要上劳拉家找你。”
“不是说在开罗待整个暑假吗?怎么三个星期就回来了?你姐姐呢?”
他却答非所问:“不巧今天飞机晚点,我赶到你们餐馆时,已经关门了。打电话给劳拉,她家没人接,我猜她可能带你出城了。”
“劳拉在威廉家,我没跟她去长岛。”
“你没跟她在一起!”他显然一惊,“那你昨晚在哪?”
“我,……我有点私事,别问这个好么?”我躲闪其词。
“不问,我不问。”他连声说,“你脸色不太好,没生病吧?”
“我把工作丢了。”我满腔委屈。
“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人平安比什么都好。不知你的去向,我整夜心神不宁,你得答应我,别把自己弄丢了,别让我找不到你。”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不由自主地默默点头。
他澹澹而笑:“记住你答应我了。”答应他什么?趁我不明不白,他掰开我的手指勾上:“拉勾许愿,一世不变。”
这么多年来,与西蒙爱得罪恶滔天,却又欲罢不能,只因当年这笔糊涂账。“当初你可是和我拉过勾的呀。”他总在关键时刻来一句,害得我不能全身而退。
“这拉勾许愿是中国人的风俗,你从哪里学来的?”我好奇地问。
“柬埔寨的华人也兴这个,别忘了,我是国际人。”他从小随当外交官的父亲周游列国。
过了好会儿,他才放手松开勾子,从沙发上起身说:
“你找工作得看广告,我出去买份《纽约时报》,顺便带点吃的。”
他刚一出门,电话铃响了,接起有点意外,是五先生:“我知道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极深,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允许我赎罪。不然,我永世不得超生。”他口吻万分沉痛。
我没吭声,但心里的气已消去大半。反省一下,昨晚我也有责任。跟一个伤心男人去喝酒,听他诉说寸断柔肠的爱情往事,危险一目了然。明知危险偏要玩火,可见我是一曲意奉承的小人,错误不全在他。
不久,西蒙买回来两份早餐以及厚厚一叠报纸。
“你看这报纸上整版都在招人,你找工作肯定不成问题。”
“刚才老板来电话,我工作没丢。”
“叫你别急别急,怎么样,不是都挺好的吗?”他扯开嘴巴一个劲儿傻笑。
那个周末,一家喜好八卦名人的报纸透露:霍斯曼家族可望年内添丁。
“难怪,难怪,她怀孕了。”五先生才恍然大悟,“安琪儿一直盼望做母亲,托上帝的福,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结结实实为她欢喜。
在人生的舞台上,不管安琪儿演哪出戏,总有一个五先生站在那为她使劲喝彩。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爱得如此深厚,不由得不对他肃然起敬。我跟五先生至今仍是朋友,当年的那点尴尬事,没人再提起。
至于另一个尴尬人,事发后少说十天没见他的人影。我以为绍兴师爷从此人间蒸发。他却在一天下午重返江湖,昂首阔步地走进餐馆,很是满面春风。
“我找到了一个好工作,在一家旅馆做值班经理,比鞋店强多了。”
哟,这真是士隔三日!才几天功夫,就出息成大经理了。
“老板每月给我这个数。”他停顿片刻,用劲用手做了一个八字。
“你在鞋店打工,一月下来,不也能挣个千儿八百的吗?”我对他这个八百美元的经理很是不以为然。
“两边的薪水差是差不多,但我现在几乎没开销。老板包我的住,我自己随便煮点吃,花不了几个钱。房租和地铁这两项省下来,一个月就是小三百。”他伸出三个指头晃了晃,又鬼鬼祟祟地压低嗓子说:“况且,我还能赚点外块。”
这时,我碰巧咳嗽两声,他马上表示关切:“我那有罗汉果,治咳嗽最有效。老板要来了,我得赶紧回旅馆去。这样吧,你明天中午来喝罗汉果,咱们一言为定。”
我很是讨厌罗汉果的味道,任凭他在那一言为定,我不置可否。也是巧,第二天去会展中心送外卖,回程遇瓢泼大雨,跑进一楼里躲雨。仔细一瞧,幸福旅馆敢情就在这楼上。推开门进去,绍兴师爷正在轰隆轰隆吸地,忙得汗流夹背。
“你一个大经理,还要搞劳动?”
他关掉吸尘器,抹抹额上的汗,讪讪一笑:“老板就雇我一个人,名曰经理,样事都得做。老板才不干活呢,每天下午来,傍晚走,只管收钱。”
“别抱怨,等哪天你当上老板就好了。”
“你看,我早就为你煮上了。”他领我走进他的房间,又从哪摸出一只搪瓷缸来,正要往里倒罗汉果,忽闻门外有脚步声,他精神立刻为之一振:“邬先生来了,我去安排一下。”
从门缝里瞧出去,一男一女站在厅中央。乍一看,惊得我目瞪口呆,怎么邓大围带一美女从加州跑纽约开房间来了?再定睛一瞧,这哪是邓大围?虽说眉眼儿长得相似,年龄却差太远,这人少说四十,多说五十,还有一个颇为显著的啤酒肚。
“老弟,又来麻烦你了。”邬先生把什么塞入绍兴师爷手中。
“不麻烦,不麻烦。”绍兴师爷边点头哈腰,边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塞的是两张二十的票子,绍兴师爷进门就表扬啤酒肚男人:“邬先生出手真大方,他不过用半个小时的房间而已。”
“这钱归你?”
“老板下午才来,我中午收一个短客,他又不知道。不赚白不赚。”
原来外快是这么挣来的。
“你清楚他们的底细不?别在这从事犯罪活动,卖淫嫖娼什么的,把你给捎带上了。”
“没那么严重。人家邬先生在华尔街做事,有头有脸有家室,他们绝对是情人关系,利用午休时间来这偷偷情而已。”隔墙的喘息声由小到大,男人女人嘶咬成一团,“听声音也听得出来,金钱交易怎么可能如此热火朝天?”好一个数学博士的逻辑推理!
罗汉果越煮越沸腾,他全然不顾,只管全神贯注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一个秀里秀气的女人跟一个啤酒肚男人做爱,竟然喘声如牛,想想自己已有半年“不性”,不禁耳热心跳起来。我怕他看出破绽,站起身来说:“等这雨停,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你借把伞给我算了。”
“我一个穷学生,哪来的伞?反正下雨也送不成外卖,你急什么?等雨停了再走。美国看病贵死人,我们都没有保险,别淋雨淋病了。”
我只得又耐着性子坐下来。等到将近两点钟,不但雨没等停,隔壁的事仍没做完,听上去还有越战越勇的势头。
“怎么还不收场?等会赶上老板来了,那就完蛋了。”他急得又搓手又跺脚,“平常顶多做半小时,今天邪乎得很。诗云,你说这种事究竟能高潮几次?”
我狠狠啐他一口:“什么狗屁童男子,你去死吧!”扯开房门愤然离开。
他追下楼来,满腔的委屈:“我真的是童男子,你不能不相信我呀!你不能不……”
我一头扎进大雨中,扔他一个人在那鬼哭狼嚎。一场勇往直前下来,我把自己淋成一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晚上躺在床上,浑身四处哪都不对劲,是那种欲火中烧的症状。我把那个幸福旅馆,连带童男子连带啤酒肚连带秀气女人,挨个诅咒一顿。煎熬到后来,我手脚发冷发抖,头痛重千斤,忍不住呻吟起来。
“诗云,你不舒服吗?让我进来看看。”睡在厅里的西蒙被惊动。
我企图起床开门,无奈手脚乏力,抬不起身子。
“快开门!……快开门呀!”他在门外越敲越紧。
我一个挣扎下了床,但还没走到门前,我“噗通”一声栽在地上,晕厥过去。苏醒时,瞧见西蒙那张温暖的笑脸,随即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立刻吓得半死。我坐起身来,扯掉胳膊上的吊针,哀哀地哭诉道:“我一没保险二没钱,住不起医院,你真不该送我来啊。”
他将我纳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说:“诗云,冷静点诗云。你病得不轻,必须住院治疗,别太在意钱的事,毕竟生命更宝贵。想想看,你有什么闪失的话,你远在中国的家人会多么伤心,他们不能失去你,我也不能失去你啊!”
生命中承受不起他的好,我耸动双肩,泪下不止。
下午出院后,西蒙问:“你不反对我在你房间搭地铺吧?这样好日夜照顾你。”
我没吭声,算是默许。他一刻不离守在我床前端药送水,关怀备至。一天夜里,我忽然觉得肚子饿,嘀咕一声:“我想吃米饭。”
他一听乐不可支:“你想吃东西,说明病快好了。我马上就去买米。”
“这么晚,店都关门了,我说着好玩的,你别当真。”
“教堂旁边有家超市,通宵营业。我去去就回,你在家好好的。”
不久,他买回来两纸盒子米。煮米饭本是我的拿手好戏,但他不许我这个内行插手:“你病还没好,乖乖躺在床上别动,盒子上有烹饪说明,我照着煮就是。”
我一看,那说明书很是搞笑,列出煮米步骤如下:
1)将两杯半水放入锅内烧开;
2)加一茶勺盐;
3)放入半条奶油;
4)放入一杯米;
5)敞开盖煮十五分钟即可。
我告诉西蒙这几步错得离谱,但他断不敢脱离书本煮饭。他在灶台上铺开各种器皿量杯,一步步照着章程走。结果硬是把好端端的米煮成了一锅夹生烂巴饭。不过我仍吃得挺高兴,他煮在饭里的拳拳心意,早已化夹生为美味。
身体痊愈后,我催西蒙搬回客厅,别再在我床前搭地铺,他磨磨蹭蹭蹭很是不情愿。
“那我去厅里睡沙发,你留这里好了。”
“别,别。还是我走吧。”他连忙摆手,“你以后睡觉可以不锁门吗?”
我没理由拒绝,更没理由接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没别的意思。下次你要再生病,我不用破门而入。你有权利拒绝,我决不会介意。”说完他又追加一句:“不过我有点想知道,我值得你的信任吗?”
这话言重了,叫我内心扛不住。
不锁门以后,非礼的事情并未发生,证明西蒙品行端正,是个规矩男人。只不过每天早晨赶在我起床前,他会悄悄走进我的房间,在崭新的阳光里默默凝视我,带着他洗澡后的热气腾腾。
那种热气腾腾很是恼火,惹得我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