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芬兰摄影游记一
几年前从杂志的照片上看到冰山,顿时为她那冰晶玉洁,超凡脱俗的风姿而倾倒,赶快找出产地:加拿大纽芬兰,原来并不遥远!人生从此多了一个梦想。
那年初夏有假,到那里去 ? 纽芬兰的冰山首先跳进脑海,两周以后,夹着一堆来不及消化的资料,我和明子驾 着 八年老的车,开始了对北美大陆最东北角的远征。 两天共 15 个小时的高速路,来到 Nova Scotia 的北悉尼渡口,这是进入纽芬兰几乎唯一的地面通道。我们的车随着四排并行的车流鱼贯钻入跨海峡巨轮大张着的巨口,静静地躺卧在船底,乘客则登上了 轮 船舒适的上层建筑,观风景,看电视,上网,吃喝逛店,要不就坐着睡觉。
6 小时的海路从黄昏摇到 午夜 , 靠岸 纽芬兰西南的 Channel-Port aux Basques 港,车一上岸就开始爬坡,车灯下只见两侧凿痕斑斑的岩壁,无顶无边,野气袭人。一进入高速路,那同来的车辆瞬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我们只车孤影,在浓重的黑暗里盲目地开着,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内见不到一丝光亮,更不要说能发现住处的可能,越往前开越心虚,害怕也慢慢变成了恐惧,赶快掉转车头奔回港口,在一家汽车旅馆打发了这纽芬兰的第一夜, 从这里到我们想去看冰山的 St Antony 还有 6 小时的车程。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沿着把森林劈成了两半的 Viking 旅游线路 我们 继续北上,感受着 纽芬兰原始而丰盛的自然,半天才会遇到一张车,够荒凉的,路旁大招牌上醒目地写着:“天黑后不宜开车,今年因鹿夜间横穿公路攘成车祸而死亡的人数已达 112 人!”就算白天我们也不敢怠慢,车速尽量减慢,明子开车我负责监视鹿情,大睁着眼睛左右扫描,路边林中时不时闪过鹿影,幸运的是没遇到它们冲上路来。一只大黑熊坐在路旁,若无其事地看着我们由远而近,车快到它面前了它才站起身来,慢吞吞地走回森林,人怕野生动物,看来它们更怕人。这一天我们一路兼程,把所有景观都留给了回程,因为要赶着去看正在融化的冰山。
数万年的积雪累积而成的格陵兰冰川,每年一到春天其边缘部分便融解碎裂,分离出来的大小冰山 沿着一条恒定的冰山路漂流南下,越过紐芬兰从北到东的海岸线,最后消融在大西洋的万倾碧涛之中。 St Antony 是紐芬兰最北边的城镇,离这条冰山路直线距离最近,是看冰山的好地方。六月是观赏冰山的最佳季节,七月初才赶到的我们大有良机将失的恐慌,车一进 St Antony 海湾便迫不及待地搜索海面,终于,远远捕捉到了三座白中透兰的轮廓 ,冰山!那就是冰山!我们兴奋地跳下车,在灌木丛中艰难地拔涉着向它们靠近,向着一个多年的梦想。然而,那迷人的淡蓝色总是遥不可及地屹立在远方,我们只能满怀深情和遗憾地远远望着,真正能走近它们的只有小船 。
St Antony 的夏天犹如蒙特利尔的春天,有人裹着棉衣,也有人穿着短裤,午后一阵小雨过后挺阴冷的,我们可离不了羽绒服。我们住的 B & B 是小村里一座普通的房子,主人是退休的老师,儿女长大搬走后,他们用空出的房间开起了 B & B ,搞得又舒适又温馨,早上女主人为我们做丰富美味的热早餐, $60 一天,值,这一路只要能找到 B & B 时我们都不去住旅馆。
乘小汽轮出海看冰山是 St Antony 最受欢 迎的节目,每两个小时一趟,乘着小船,我们穿过岸边常锁的浓雾驶往冰山路,由于高峰期已过,要开出很远才能找到大的,好看的冰山,冰山每天的位置都不一样,它们以缓慢的速度漂流,在漂流中慢慢地融化,每天专门有定位的预报,我们这一程近看了两个大的冰山,听说高峰期可看到成十上百的顺流而下,那场景想着该是何等地壮观!
当第一个大冰山出现在视野里时,我们激动地冲上甲板,全然不顾寒风,,磨拳擦掌地摆弄着照相机,小船慢慢地向它靠近,小心地停在了它的旁边。这冰山形状象一枚硕大的扇贝,或者说一片冰雕的玫瑰花瓣,丰满圆润的造型 ,美玉般的晶莹纯净而又具有冰特别的质感,它微凹的一面欢乐地仰面苍穹,淡淡的蓝色透着高贵的气质,旁边,一个小冰山回首仰望着这片冰花瓣,象一名忠实的护花小神。小船围着冰山转了两圈,我们深深地为这罕见的美而陶醉,小船沉浮于海浪,激烈摇晃得难以站稳,随时还有浪花扑面打来,这追寻美的一族依然大无畏地凝神屏气,一只手抓紧栏杆,另一只手握紧相机不停地瞄准射击,虽然大摇大晃中拍出来的照片大多数都把冰山切头去尾,但毕竟还是能撞到了几张完好的。冰山的另一面象一截带有半圆形拱门的城墙,庄严肃穆,上面有几条深蓝色和棕色的条纹,又别是一番模样,里面还有学问呢:冰山泛白色是因为冰里充满小气泡,缺少气泡的部分呈蓝色,各自反射日光的颜色不一样。棕色的条纹则是数万年前分层积雪之间无意压进的一层尘土,原始的污染成了万年冰山别有风情的点缀。
在海水的冲击下冰山随时都在融化,逐日变换着奇异的造型。融化,造就了冰山圆缓优美的曲线,使它不同于母亲冰川那坚镪凌厉,棱角分明的板块风貌,我们观看的第二个冰山已化成矮矮的一条,却依然秀美无比,好似中国皇宫里的玉如意。冰山周围飘着很多融下的小浮冰,导游打捞了一网让我们吃,吃冰的人们咂着嘴,啧啧,这可是万年冰啊,说不定吃了能长生不老,得仔细品品,它淡淡的,出海水而不咸,因为它来自白雪而不是大海。
我们为冰山而来,为冰山而醉,然而,却发现纽芬兰还蕴藏着丰富而独特的人类和自然历史,以之相比,我们的初衷可谓冰山一角。在返回的路上,我们才真正开始了对这一片古老 ” 新土地 ” 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