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年初的某一天,大明破天荒地邀请哥几个到他家玩,庆贺他登陆美国一周年,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平姐,平姐比我想象的好看些,不过比大明年长足有十岁,俩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也无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按理说,这大明顶着堂堂清华的牌子,人也生得体面,行事说话有板有眼,性格温和细腻,颇讨女孩子欢心,单说君怡就常常对他另眼相看,而平姐只是最早辞职的工人,凭着泼辣能干的闯劲,那些年在街头租间门面,倒腾服装店,她说,那些年,钱不是挣的,是满大街捡的,流水一样,楞是往你口袋里塞。平姐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半年多来大明一直避讳的那点隐私,她却痛快地一古脑地倒个精光。我和君怡私下里议论过,都觉得大明不象是为了钱才和平姐在一起的,却又想不明白,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缘份该怎么栓释才讲得通呢?
据平姐说,俩个人差不多的时间来到美国,租赁房子时有缘住在一个屋檐下,刚开始,男客房和女客房共有七八个人分租两间房,都是初来乍到,大伙合计着合伙共餐,每人负责一天的伙食。平姐说由于不会做饭,她当时很犯难,幸亏大明帮她,合伙共餐吃了没多久就散了。后来大明找了一份餐馆工,不在家吃饭,还是一如既往地早早帮她做早餐,并准备好中餐在冰箱里,晚上赶回来给她做晚饭,她心里真的很感动,有一次,跟她一个屋的室友还没回来,正吃着晚饭,大明不知动了那根神经,突然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说起来都是有家室的人,大明一个人出来奋斗,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把妻子女儿接出来,而平姐是不放心高中毕业的女儿一个人在美国,想方设法跑来这里让女儿有所照应。异国他乡,刚刚二三个月,俩个人就搬离了租赁屋一起在外面另找了住处,做起了露水鸳鸯。
平姐的确很能干,虽说文化水平不高,英文不通,却敢在半年之内开起了门面生意,大明一边读书一边帮她照看店里生意,支撑了两年,平姐那不讲语法没有时态的烂英文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临近毕业的时候,大明思虑再三,还是暂时放弃学业,赶在到期之前到加拿大去登陆了,他的妻子女儿在他登陆的第二天也到了加拿大。送大明走的时候,平姐很是不舍,不过没说什么,送给大明几千美元路费还有给他女儿太太的礼物。我和君怡觉得,以平姐的性格为人,已经做得够好了,虎子很不以为然,记得他当时说:大明白天给她(指平姐)看店,晚上陪她睡觉,容易吗,就这么打发了?我看不值!
大明走后没多久,有天见着平姐,她拉着我说个没完,你说这大明也太老实,刚两天就被夫人诈得精光见底,把他跟平姐的那点事全抖出来了,气得他太太把电话从加拿大打到美国平姐家,把平姐骂得狗血淋头,可怜平姐的泼辣劲隔着电话线怎么也使不出来,只是一直劲地说:我对你老公甚至对你全家是有功的!平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我哭诉着,一边骂大明窝囊一边骂他老婆不象文化人,出口太粗,好多话她一没文化的人都感觉说不出口。平姐的朋友们常常劝解她,说大明是为了钱才和她在一起的,然而平姐却坚信,大明对她的一片真情。
也许平姐是对的,大明返回美国把学业完成,虽说没到纽约,还是不断地给平姐打电话,又见到平姐时,平姐满面笑容地告诉我,大明电话上说,要和她共度下半生。
虎子去世的时候,大明特意从加拿大回来送别,分别几年又见面,颇多感慨,大明不愿多说,话里听得出他太太一直对他的作为耿耿于怀,生活不很如意,那几天他就住在平姐家,他拿到学位回加拿大后找到一投资银行的工作,他说就等着转公民了。平姐也许是为了留住他,借口说自己没有身份,就把自己名下的汽车以及银行帐户通通转到了大明的名下。
平姐听从了大明的建议,卖出了商店,拿着钱去了外洲。又隔了一年,平姐回纽约办事,特意来我家看我,平姐说,拿卖店的钱在外洲买了两栋房子,一栋自己住,一栋租了出去,租赁费能包住银行贷款,又凑了些钱买下了一家自助餐馆,生意还不错,大明拿到加拿大公民后搬来和她住在了一起,并在当地的银行找到了待遇很好的工作,平姐的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了,平姐说往后她就与大明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说话的时候,平姐一脸幸福,满面红光,我不由得夸赞她看起来年轻了,平姐摸着脸笑着:是吗,那边的人不知情,常常说你老公看起来很年轻,我就对他们说,是我看起来太老相的缘故,但愿我能再年轻些,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