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上网。系统非常照顾我的情绪,这么早就提示我有一条留言!我深吸一口气,点开收信箱。信却是凯文的朋友发过来的,陪我给鱼送终的那位。那次之后,我们偶尔通信,当然以他保证不跟我提凯文为前提,我也没跟他说过凯文持久不息轰炸我信箱的事。今天想必他照例不是为了凯文而来,我虽然很失望这唯一的一封信的出处,却也无可奈何地看了留言。我从来不忽略他的留言,因为我至今很感激那天他陪我。我就是这么矛盾,可以轻易地对陌生人怀着感恩的心,可对生我养我的妈却做不到。可是今天他不守信用,他的信里有凯文的名字。他说要来湾区出差,约凯文一般网友聚餐,叫我同去。昨天之前,我肯定直接回话说我不去,我不想再次体会快乐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然而现在不同了,我有些想去。当我昨天晚上猛然发觉凯文竟然给我带来家伟一样的感受,我迫不及待地想有机会可以不动声色地接触凯文。我很想做凯文的朋友,但是我只习惯被动。无奈我们的开头不好,现在我只希望凯文不大介意我网上网下地做戏,仍然可以信任我。不知道凯文收到我的信怎么想,谁都不喜欢被捉弄,但愿他宽宏大量。我关上信箱,没回信,因为我的回信内容将取决于凯文。凯文却在这种紧要的时候失踪掉。从我发信给他那晚算起,现在已经是69个小时之后,那条留言的状态仍然是未读。我决定离开电脑一会儿,去前楼找秋蒙。她和凯文同事,应该知道他的行踪。我是找了接口去的,秋蒙早先向我借过一个DVD,一直没来取。我并没想好怎么跟她讲我这几天的苦等,到时候也许实话实说。秋蒙半冷不热地听了我的电话,说,好,那你过来吧。我疑惑不解,秋蒙一向很热情,今天听起来很勉强,让我觉得她似乎差点儿就说她不用那个DVD了。我心中不快,想算了,不如接着在家傻等凯文上网。这时去秋蒙家已经变成了跟打电话给凯文一样的下策。但是我攒了几天的气在失控地上升。我想当面问问秋蒙,她为什么这样对我。见到秋蒙,我一声惊叫。她架着双拐站在门内,看我的眼神比那副金属拐感觉还冷。我顿时好像被冻僵,手里的DVD摔在印着WELCOME的垫子上。秋蒙仍然那样看着我,一言不发。但她分明是有很多话的样子。我醒悟过来,后悔自己刚才的失态,狼狈地去拣DVD,边道:“伤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好过来帮帮忙。”这时我注意到她的脚腕打着石膏,我松了口气,还好,看起来不像大伤。“帮忙?!都是你做的好事!”在我稍微松懈的这个瞬间,秋蒙的话毫不费力地刺中我的要害。我不仅动作失控,把刚拣到手里的DVD又掉了下去,而且明显神智不清。我一点儿也不明白,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