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会像电影里上演的那样坐在了法庭的证人席上,她是如此兴奋,激动,说今天过得很值。我问她都干了什么?她说被控方律师(一个美丽活泼的律师)叫进去以后,先宣誓,她要回答的一切都是事实,然后就坐在了法官旁边的证人席上,她说椅子还挺舒服,前边放着个话筒,她的翻译站在旁边。早上当律师问是否要翻译时,我说我可以帮助翻译,律师说不允许自己做翻译,所以马上打电话给她找了人来。她看到犯人坐在被告席上,律师坐在旁边。马大毫不费力一眼就认出了他。在律师和我们了解情况时,他告诉马大即使听得懂也要等翻译翻过后再回答,否则法官要发火,为什么能听懂还找翻译。马大就在翻译的帮助下回答了控方和辩方律师的问题。无非是把枪匪抢劫的过程陈述一遍。辩方律师问马大是否看到枪匪掏出枪来,她说是我用中文告诉她的,他又问枪匪是否拿枪逼她要钱,她回答说:没有,但是因为枪匪一直拿着枪指着我要钱,所以她就把钱给他了。律师又问她是否正面看到犯人,当时离枪匪有多少尺远,马大说是,但是她只知道大约多少米不懂有多少尺。这个律师也找不出其他刁难的问题了。我问马大她看见的犯人是不是抢我们的人,她说是,因为他太有特征,噘噘嘴,趴鼻子,一认就认出来了。对了,那位枪匪叫布朗(Brown), 我们刚进法庭时,他家人正好坐在我前面,律师叫她名字时,我一看,怎么长得那么象呀。
两周前我们接到出庭作证的通知,中间又改了时间拖到今天。一大早8:30就赶到法庭,进去已经坐满了人。好几个案子的人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加上律师们,法庭警察们,庭上的工作人员们,满满当当。奇怪的是这次为什么那么多的刑事警察坐在了陪审团的台子上。马大说抢了好几个店怎么就是我们哪?我说也许都在自己那里审吧。等到人家已经开庭了,我们的侦探把我们俩叫了出来,然后陆陆续续出来了一堆人,那些警察们也出来了,我们才知道被抢得六家店八个当事人都在,再加上各自的侦探,和打通911后来的警长也都来了,当然一大堆人。我们的律师把我们带到法院的图书馆里,我们坐在那里,另一张桌子上坐着我们的警察们。我们一一向他们打了招呼。
我们这群受害人一下子成了朋友了,才知道大概的情况。我们是第一个被抢的,10月29号,然后他又抢了另一家花店,三个宠物店,最后在12月抢了一个离他家只有两个街区远的工具出租商店,栽在了他们手里。那个店主是个很有重量的德国后裔。当这黑人掏出枪来时,那白人就用凳子向他砍了过去,枪匪就开枪了,结果枪没响,那白人又抓住黑人的拿枪的手往柜台上撞,黑人又开了一枪,这次打中了白人的锁骨的地方。那老板娘在楼上从电视里看到有个黑人走进来,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便下楼来,前边的那一幕她并不知道,听到动静,她就冲了上去,用她那串很重的钥匙串不停地向那黑人头上砸去,总之,把他的抢也打掉了,手机也掉了。那位先生告诉大家是她的太太制服了枪匪。这位勇敢的老板娘身材苗条。我坐进法庭时就告诉马大,那个女人是个欧洲人,果然不假。她长着一幅地中海美女的样子,竟会这么勇敢。 这一仗大获全胜,因为有手机,有枪,还有留在那肩上的子弹,证据确凿。案子的性质也一下子升了级,从持枪抢劫变成了持枪杀人,布朗呆在监狱里的日子就不会短了,据那个美人老板娘讲枪匪可能会被判无期,大家就都放心多了。 那个西班牙的小伙子使劲的和那个英雄击掌,庆祝他们的胜利,我们都感谢他们,否则不知还有多少人会受害。他的子弹直到前两天才取出来。
律师说我们要等着,看是否有空的法庭可以让我们用,因为我们的案子人多。我们8个证人等着没事儿,就坐在那里互相交流着生意的事,大家都因为不景气,生意不好。美人老板说我们要互相帮助,把名片互相放在店里,帮助开发市场。她还告诉我们受害以后怎么寻求补偿。因为我们是受害最小的。另一家花店的老板娘手上带的戒指,包里的钱包都被抢走了,人还被关在了厕所里。她说她没顾上害怕,抢匪走后也没顾上害怕,因为她要给所有的信用卡公司打电话报失。事过之后她害怕了,总把大票子钱藏好,把后门也关了。最痛心的是她的戒指是祖母传下来的,为了保险她老带在手上,想这样丢不了,谁知道竟来了枪匪,但是因为她有家里的保险,可以补偿,她的侦探问了些相关的店,到目前还没找到。她和这家德国人的租赁点都在张罗着卖店了。
其实其他人心里的阴影也至今无法除去。卖热带鱼的小老板说他每次都把20元以上的票子卷起来放在牛仔裤兜里,然后就忘了,后来洗衣服才发现了。他已经装上了监视的录像系统,连监控系统加上4个摄像头才500多元,而且他说即使在国外,也可以通过电脑看到店里发生的情况,因为他常去很多国家进货,只留雇员在有这个系统也好。德国老板说他们有个洞把钱都藏在里面,而且他们一有异常就打911。他告诉我们最快的叫警察的方法是拨通911以后别说话,警察马上就到。我就问卖宠物的为什么狗们没有发凶,那年轻的白人说他只卖热带鱼,另一个西班牙男孩说他们的狗都是刚出生的小狗。那西班牙小伙说他们有个7,8 尺长的蟒蛇,我想只要把它放在柜台上,就可以保护主人了。我们店里是艾迪害怕,每进来个黑人他就哆嗦,直到听说那坏蛋被捉住了,他才正常了。
我问他们这个枪匪是否开车,那家花店老板说应该是,因为他一下子就没影了,花店边上是饭馆,舞蹈学校,后边停车场很多的人进进出出,那周围是个白人区,如果黑人出现别人应该知道,可是警察询问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要知道她被抢时是早上11:30,所以她认为这人有车。但是德国老板说他好像是走到他店里的,他们离那家伙的家很近,只有两个街区。不过大家都有共识,就是那劫匪专找一个人在的店进去抢,我当时是在办公室里,美人老板娘在楼上,其他都是一个人在店里。
不过美人老板娘还有意见的是,虽然他被抓进去了,养活他们这些犯人的还是我们这些纳税人,他们不用作任何事情。那家花店的老板告诉我,有些人是千方百计愿意在监狱里生活,甚至不能适应外边的正常生活。是呀,有吃,有喝,有住处,比无家可归的人好多了,这是一个奇怪的社会现象,我有一次就想,如果艾迪还偷钱,又没住处,就不如去监狱住了。
在我们聊天时,律师分别的和我们每个店的人,把情况屡了一遍,警告我们辩方律师可能会问些发难的问题,回答时要越简单越好。然后告诉我们耐心等候,因为我们的案子特殊,会重新找一间法庭开审。等到12点多她来告诉说可以出去吃饭,我们就到法院上边的食堂去吃了饭。1点25我们按时又都回来。2点律师终于出现了,她说有了法庭了,她又说法庭上证人只能一个个地进去,我们要在外边等。她说大约20分钟一个人。
两点过一点儿正式开庭了,结果先从最后被抢的开始,一个一个地被叫进去,我们和那个花店老板还在图书馆等候,其他5人先出去了。先出来的都说很容易,我们等了有一个小时,被叫出去等。当马大进去后,我居然发现我的心跳加快,奇怪的感觉,我想别进去说不出话来。等了半天马岩才出来了,我想可能是要翻译的缘故。我们的侦探叫我到了门口,律师又说先回来等。另一个警察说法官可能要休息一下,过了几分钟侦探来告诉我:“法官说马大都说过了,就不用我再重复了,”我想他大概听翻译听得烦了。我虽然感谢神,可还是挺遗憾。对了马大的翻译是个天津人,当我和她聊天时,她说我应该也去考试做翻译,说真的我的英语不严谨,可是要比她强一点。没准儿我应该去做翻译,可是我站不了那么长时间。
一切都结束时,已经3点半了。侦探说我们可能下一次开庭时还会再见面,我们都说好了下次一定要带照相机,虽然我们被告知在里面不可以照相,可是我们可以有张受害人的合照给大家看呀。大概还要等几个月。祝愿大家生意好!
好了,不写了,在这儿给大家拜年了,祝鼠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