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民主，直接民主和代议民主

大家对西方民主和台湾民主出现的问题有诸多批判，很多是说出了代议民主的问题，但是把民主的问题过度放大，也用某种民主范式代替了整个民主来批判，有点误打的嫌疑。

先定义，目前西方民主的主要方式是代议制，或叫代理制，也即通过选举出民意代表来治理国家，而不是由普通公民直接来管理国家。另一种民主范式是直接民主，由普通公民直接对社会事物的投票来管理，是民主萌芽的希腊时代就有的民主方式。直接民主制毫无疑问是最民主的方式，优点不用说，但依然不能避免投票处死苏格拉底。任何政治制度都不可能毫无瑕疵，但的确有好坏高下。同时，没有任何万能的政治制度，适应的制度才是最好的。

既然大家都知道直接民主好，为何西方国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代议制？简单，现代社会直接民主的代价太高。你不能指望多数公民对所有的事物有足够的知识，也不能要求普通公民随叫随到地投票。所以直接民主只能在一个局部的小地理范围实施，如城邦，市镇。如果把直接民主搬到大帝国，如罗马，就失效了。所以罗马共和国随着管理地域的不断扩大，共和制不得不让位于凯撒皇帝。从美国的诞生，也可以看到代议制如何取代直接民主的，在大的政治管理系统，或在各种不同利益集体的复杂社会，只有代议制才能平衡。你看，智力阶层，资本大鳄人数少对政治的参与度高，劳动阶层人数多对政治冷漠。选举民意代表的确是解决问题的好方式。而且美国的立国者对普通民众有强烈的不信任，害怕直接民主的副产品：多数人的暴政，采用民意代表既能代表民意，又能隔离愚民。

政客玩弄民意是代议制最大的问题，这个既有制度的问题，也有待社会的发展和民众素质的提高。信息的不对称，必然导致多数人注定要被欺骗的。但是如同林肯说的，你能暂时欺骗所有的人，也能永远欺骗一部分人，但你不能永远欺骗所有人。我们无法设计出一种系统保证所有的人不被欺骗，完美无缺的理想系统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将来也不会存在。只有不断改进完善的系统才是现实的理想。代议制是这样一种能不断自我改进的政治系统。

中国是否合适实施代议制？我不知道。但我看问题很多。中国的主要人口是封建意识浓厚的农民。美国立国之初的农民可是对专制仇恨的自耕农或奴隶主。中国还没有出现能和农民阶层平衡的阶层。工人？知识分子？现在还在农民的海洋里。如果民主了，很可能是李自成式的民主。所以我认为，将来中国的民主制，必然要限制农民阶层的人口优势。另外一个问题是统一的问题。美国在建国的时候为团结，北方和南方都向对方妥协维持了联邦，但也为内战买下了地雷。宪法中明明写入加入和脱离联邦的自由，可同时也说要惩罚分裂和出卖国家的背叛。对历史上已经融入的地区，不担心。但新疆，西藏，内蒙，宁夏，台湾要求按民主的原则自愿退出怎么办？中国多数的公民由于对中国近代历史的屈辱感，是无法接受任何分离的主张，无法象捷克和斯洛伐克那样坦然接受分离的现实。读到所谓对中国民族政策的反思，我没有看到平等，而是大汉族沙文主义的苗头。如果真民主了，我看很可能是少数民族的灾难。那个时候，很可能分离别无他法。

中国民主的路还很长，基础还很薄。有如争论民主的好坏，还不如踏实地夯实民主的经济文化基础，寻求一个代价最小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