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紧双肩,刚要掉头儿回屋,远朗载着小芩,挑着车灯从小街的另一端驶来。我站住,等他们趴车。“姐,大冷天儿地,你在这儿望眼欲穿等姐夫呢啊? 呵呵,” 小芩在餐馆干得再累,回到家也还能忒活分,让我不得不打心眼里羡慕她年轻。瞧瞧,根本不是我多事,小芩还没进屋就敢肯定建京不在家。“少贫嘴,”我冻得有点儿哆嗦,就顾不得他们,自己先往屋里跑,“快点儿进屋关门,家里热气儿都跑了,”我回头喊。 “咏磐又来下棋了吧? 我说他怎么大晚上地还外面散步呢!” 小芩就是精神头儿够用,一进屋就立刻看清了家里的特别摆设。她做职业侦探的素质够不够我不敢说,但管闲事儿是绝对富富有余地。“远朗,”她扭头替我叫板她男朋友,“你跟我姐下两盘儿?”“又想让我出丑,”远朗笑着接过小芩脱下的外套,连他自己的一起挂好,“明知道我下不过姐。”我冲远朗笑笑,他说的是真的,我也就不安慰他了。现在也就咏磐愿意陪我下棋。我目送着他们俩儿一前一后去看电视,不由得感叹这是多么漂亮的一对儿。小芩自不必说,远朗一米八二,比建京还要挺拔些,而且有着建京尚未中年发福之前的身材。跟我周围的这些老中的形像最为不同的是,远朗梳着齐下巴的长发,看起来潇洒得很。要不是小芩年龄还小,我恐怕会被弄得不理智地怂恿她干脆嫁给这个帅哥算了,每天看着他多养眼啊,别的条件说得过去也就行了。可小芩有她自己的主意,按以往的经验,我推算,远朗还能在我家出入多久是没准儿的事。别的男人不提,小芩竟然还跟那个自称五音不全的“肚撑着”保持着来往。这就是年轻的资本附带着的胡乱恋爱的自由,我叹。我说不上小芩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有时我挺欣慰她在婚恋这方面不象我过去那么单纯。我现在一个人在这个空房子里反省的时候,总觉得我和建京之所以过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我们太年轻的时候就结了婚。那时,彼此的好坏,别人的长短,都还没体验明白。现在总算是渐渐过明白了,可是已经付出了太高的代价,进退维谷。稍微算算,我比小芩少了十一年的机会,这个数字还是相当可怕的。比这个更可怕的,是我身上这只猛然间唱响的手机。动听的莫扎特,变成了铃声竟然这么吓人!看来我真得培养一下在家不带手机的习惯,不然哪天非得被吓个好歹,直接用它挂911。我赶忙喘口气,眨眨眼,吴小明的名字就在我的大脑里注册完毕,然后什么鬼东西指挥我的食指按了接通键。“你从三番回来了?”我象随口跟朋友聊天儿那么问他,其实我想说,你害得我今天都没敢上MSN!“嗯,你们这儿美女同胞真不少啊,不比风景逊色!”他带着兴奋说,然后似乎故意顿了顿,等我消化,“不过,她们怎么都挽着老美啊? 要是你今天肯来陪我,咱们也给中国男人争口气不是?!哈哈!”所以,他做的套儿在这儿,怪我今天没去陪他逛三番。“没那么严重吧?”我佯装不解其意,笑道,“难道你跟老美的审美观点一样? 呵呵,哪来的那么多美女啊?”“咳,咳,别总那么目中无人嘛!”他用十二年前的语气那样调侃我,“你和你妹妹也得让别人活啊,呵呵。”这话说得!我不但没觉得被恭维,反而有些气愤。活不活跟漂亮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吗? 我看,想活得好还是得靠运气的,还有年轻。可惜,三十二岁的我,这两样都不是很有戏了。“小薇,别不开心,”他大概听到了我的叹息,说话正经起来,“我还会在这儿呆一段时间,你方便的时候我陪你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