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飞过秋千去：炊烟奶奶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蝶恋花 . 【宋】欧阳修
第三章 夜宴
( 五 )
吹烟渐渐地看出点牌桌上诀窍了。她很留心地记住其余三家都打出了什么牌，每打一张牌，也不再急急地就扔下去，先看看塘子里都有几张，再看左右对家亮出过什么。二五八这种牌，不是自己有用，千万别留到大家都听牌了再打，太容易 放 炮儿。静如的手比较松，老给下家儿的刘太太喂牌，也替上家张太太 放 了几炮，她面前的筹码下去了不少。不过，静如倒是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情，仿佛输不输钱的全不放在心上。
“哼，到底不是自己挣来的，输掉也是哥哥的钱，真不心疼！”
头三圈，吹烟自己也输了不少， 心里既着急又带着那么一点儿冷笑： 看来鲁慧兰也没那么精明么。这把轮到自己坐庄，她打点精神，打算好好把本钱翻回来。头一把，刚好慧兰起身出去叫丫头催催消夜，吹烟和了个小牌，赢得有限不过总是个好兆头。
第二把一起牌，刘太太就碰了一把北风。吹烟很小心地做自己的牌，可也没忘了留神他人打出来的张子。她发现，张太太似乎很少打出饼子，静如一如既往地还是什么牌都扔，可是刘太太这次什么牌也不吃进，反而和静如一样，万条饼，什么都打过。
这把牌局渐渐地也快近尾声了，吹烟手里也听了牌，专等一张么鸡就可以和牌了。张太太啪地一声，打出一张发财，刘太太立刻眉开眼笑：“杠！”同时亮出自己手上原有的三张。
“哎，刘太太一直不说话，这会儿可是一鸣惊人呐。”静如凑趣地逗她：“来来，再摸它一个杠上开花！”杠上开花倒没有，刘太太不小心一带，倒把牌垛子上的一张碰下来。吹烟觉得她似乎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把摸上的牌丢了出来。
该吹烟摸牌，她把那张牌翻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只红中，心里一动，向牌桌上瞥了一眼，果然，没见到一张白板红中。她当下惊了一身冷汗：“糟了，这是要和大三元呀！”
吹烟估摸了一下自己剩下的筹码，如果吃个“包子”，就输光了。她手上反复摩挲着这张有点烫手的牌，心里拼命算计着：“不行，这张牌无论如何不能打下去。宁可留着，也许还能等到另一张做将牌。如果打出去，庄家 放 炮是要包赔的，何况，还是一把大三元！我拼着自己不和了也不能干这种傻事。”
她主意一定，就抽出自己原来打算做将牌的一张，正要打出去，背后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将牌按住了。吹烟回头一看，是鲁慧兰转回来，这时正轻轻地冲自己摇头。
“红中！”
“和了！”刘太太惊喜的一声大叫，象在吹烟头顶上打了一个焦雷。她完全蒙了，心里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一时觉得鼻子里一股酸气冲上脑门，眼圈一热，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你们看看我这副牌。。。”刘太太高兴得几乎坐不住，“我还以为等不来这张红中，就要全废了呢。”
静如和张太太都把脑袋凑过去，啧啧称赞：“啊唷，可是了不得。中发白，大三元，加上仨圈风，本门风做将，这把牌可是难得！”
“是啊，还有发财一杠。哎，赢钱还是其次，真正的好彩头！刘太太今年一定大吉大利，财源滚滚来！”
几句话捧的军长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笑得也更响亮了。吹烟心里象打翻了一只四川人的辣椒罐儿，再泼上一碗山西人的老陈醋，火辣辣酸溜溜地疼得难受。她赌气把自己的牌向桌子上一推，瞪了鲁慧兰一眼，一句话不说，涨红了脸使劲扯自己手里捏着的一方丝帕。
张太太听见声音不免抬眼看了一眼，心里也明白了九分，暗自摇摇头：“这回可是白打了这张红中了。。。”
鲁慧兰不等另两位有所反应，赶紧插到吹烟和刘太太中间，用自己的身子将吹烟挡住，一面帮她点着筹码，嘴上也不怠慢：“这是该着刘太太和！我们二奶奶也早听了，就等一张么鸡儿。。。庄家这把包赔，来来来，我们给钱。”
刘太太简直舍不得把眼睛从这副天赐好牌上移开，听说要算钱了，更加眉开眼笑，嘴上还不忘谦逊着：“不急，不急。。。”
吹烟看到张太太瞅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想起老爷早上叮嘱自己的话，恍然明白这牌可能真就得这么打法。不过，鲁慧兰也未免太喧宾夺主了吧 ?-- 她凭什么 ?!
看看吹烟的筹码输得差不多了，静如也所剩无几，张太太开口了：“今儿也晚了，就到这里吧。”一结算，果然刘太太一家大赢，张太太也小有进账，静如和吹烟自然是输家。
静如向慧兰会心一笑，也不说什么。慧兰心里却沉甸甸的，琢磨着，待会儿如何把二奶奶哄得开心了。张太太留心地看着慧兰的神色，心里头也替她嘀咕：“好好的一晚上，可别就这么闹得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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