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成梦 (13)----完结篇

（13）

闻雨硕士答辩前的寒假，情绪掉到比气温还低。和航争执冷战几个月了，闻雨只设想2条毕业出路，要么出国读书，要么去深圳挣钱。在大部委混得有滋有味的航，每月飞来飞去成天吃香喝辣，只给闻雨开了1条道：留京结婚生子。闻雨备战G,T，航放下狠话：我一文科从政的，决计不出国端盘子。

闻雨在家从春节想到元宵，既不甘心妥协，又没找到第四条路迂回。
离家前一天，闻雨妈一反常态地亢奋，新学期第一天，急不可待想见学生。
闻雨赖床上看老妈收拾，突然一翻身坐起，“我今天要去看秦萧！”
老妈手里的梳子顿了顿，头也没回淡淡应了句，“乡下的路不好走，早点回来，女孩子家的不安全。”

2小时后，闻雨被拥挤肮脏的长途汽车丢在尘土飞扬的小镇，揉揉站得麻木的双腿，捂捂冰冷的脸颊，闻雨打听镇中学所在。
一个庙非庙宅非宅掉漆落灰的建筑挂着学校的牌子。门房说，“秦老师呀，应该来了吧，他今天下午还有课呢。”
闻雨沿着叽叽噶噶悬空的木楼梯往秦萧宿舍爬。门房追了句，“他经常3天打鱼2天晒网的，不一定来了。”
摸过昏暗的楼道，果然铁锁把门。意料之中，闻雨哪次找他会容易？

在门口枯坐被来往眼睛打量半晌，闻雨把往事倒了一遍，起身出门等车。
于心不甘在小站晃悠，闻雨一下就捕获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跟去，秦萧正在小店打麻将，身旁围了几个观战的。

听见闻雨的叫声，秦萧抬起头楞了，嘴没合上眉没放下，跳起来，掀翻麻将，撞开人堆冲过来，到跟前抓住闻雨的两臂，正待用力，却又放开了。身后有人笑骂，“遭女朋友抓了现行哈，慌了爪爪！”
闻雨抿着嘴忍着笑，欣赏秦萧的失措慌张惊喜尴尬，得意自己报复成功，扳回一局。

相对坐在一股霉味尘味的木板宿舍，秦萧精心收拾看似随意的发丝，光亮的皮衣，新潮的仔裤军靴，让闻雨不得不打趣，“你可真是这鸡窝里的凤凰。”
秦萧环顾四周，发狠到，“辞职报告我都交了，行李都没带到这鸟笼来!”
秦萧假期和专业演员的姐姐姐夫出去闯过几次，一心想去西藏游唱，或广州唱吧，干自己喜欢的事。
闻雨突然就想通了自己的难题：我想要的也不是这样的鸟笼，而是大洋彼岸的开阔和新奇。

一柱阳光从屋顶一方玻璃瓦透入，穿过飞尘，正好斜斜地横在两人中间。闻雨摸摸光柱，问“你说-----，这是条河，还是-----，一座桥？”
秦萧也轻轻地碰碰光柱的另一侧，“应该是个太平洋吧。”

秦萧拎着吉它带闻雨去教室。初二的孩子起哄，“老师的女朋友来啦----”
秦萧一句话就让教室安静下来，“今天老师没带书，教你们一首刘德华的新歌。”转身板书，《谢谢你的爱》，刚刚平静的教室又腾起一阵乱叫。
秦萧懒得理会嘈杂的课堂，跷着脚开弹开唱。几个孩子也跟着唱起来。返校后，闻雨第一次去音像店买歌带，才知这是92-93冬很火的歌。

不要问我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
你不懂我伤有多深
要剥开伤口总是很残忍
劝你别作痴心人
多情暂且保留几分
不喜欢孤独且又害怕两个人相处
这分明是一种痛苦
在人多时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
在万丈红尘中啊找个人爱我
当我避开你的柔情后泪开始堕落
是不敢不想不应该再谢谢你的爱
我不得不存在啊像一颗尘埃
还是会带给你伤害
是不敢不想不应该再谢谢你的爱
我不得不存在啊在你的未来
最怕这样就是带你最大的伤害

秦萧唱完，手还停在弦上，低头不动。坐在最后面的闻雨悄悄退出教室，向校门疾走。
背后秦萧换成嘶声力竭的嗓门吼唱，“是不敢不想不应该------再谢谢你的爱-----”


一别十年，秦萧去西藏8年，闻雨窝美国8年。

（全文结束。闻雨和秦萧，不同路上相互牵挂的两个老友，仍在延续他们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