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朋友Yemi约好5:30 在奶酪蛋糕工场一起吃饭,然后去看George Michael的演唱会。我居然大言不惭地迟到了45分钟。见面后Yemi不急不慢,笑眯眯地问,Wanna, 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看到她突然丰硕的上胸,黑黝细小的脸庞一刹那流动出光辉。我一边大口地喝着冰水掩饰我迟到的心虚,一边迎头赞扬,你现在看起来好健康啊?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叫什么屁话,难道她从前不健康吗?Yemi 依旧慢条斯理地,Wanna, 我怀孕了。这下我嘴里的冰水差一点喷了出来。
Baby 总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我隔着桌子站起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离开学校后我和Yemi大概每年只见一两次,每次她都有新的状况。上一次在今年情人节前一天,她刚刚离婚不久,我和Sachiko 约她出来散心。有婚姻的时候她想要孩子但老公不能生育,现在离婚了居然突然有孩子了。所以这个消息实在是很生猛,我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只有吃两口饭,发出两声wow wow 的惊叫。怀孕和看George Michael是同等重要的两件大事,此刻它们同时堵在胸口让我消化不来。
baby 和George Michael两条主线展开,我的思维又恢复了跳跃式。baby的爸爸是谁,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谢谢你来陪我看George Michael, 他是我大学时最美记忆的一部分。她说,baby 的爸爸就是上次我提到的我们公司里的一个律师,我们大概等baby 生下来后再结婚。不看谁也要看George Michael, 所以你一发email 我就响应了。我们埃塞俄比亚很闭塞,来美前唯一接触过的国外音乐就是他的一盘盒带,朋友之间每个人都copy 来copy 去,那时我多寂寞,我忘不了他。。。谈话于是慢慢进入了轨道,不再是两个人要去看George Michael, 而是变成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人儿。
我们的谈话于是就围绕着
2008年7月31号晚8:00,亚特兰大市菲力浦体育馆内座无虚席。平生只有三件事永远没迟到过:考试,电影,音乐会。此外做一切事情都是最后一分钟匆忙上阵。三个月前订票我有点犹豫不绝,心想这可是丸子一个学期的中文学费啊。Yemi 说 Wanna, 这大概是我们一生一次的事情。于是乎我们的座位是出奇的好,正对舞台中央,不偏不倚,不管他走到那个角落我们都能尽收眼底。可是小乔同志千呼万唤始不出来,我们开始用望远镜细细观望观众里的一举一动。看来我在这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小乔的确比同时期的Rod Steward 更有杀伤力。记得Rod Stewart若干年前的观众席上,大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拿着Champagne睬着节奏摇头晃脑,害得老公一直怀疑我的品味。此刻的万余人并没有那么老土,轻则二十郎当岁,老则白发苍苍,有看起来像搞艺术的前来观摩的夫妻,也有一群群像是来开party的笑逐颜开的好朋友。有两排坐着清一色的白人男子,两两间卿卿我我。我和Yemi会心一笑,女人爱男人,男人爱男人,每个人都带着一个故事来看演唱会,性别在George Michael 面前被爱情来势汹汹地遮盖了。
8:45 的时候,狭小单调,漆黑一团,看不出光彩的舞台突然天降仙女撒下的花尘,在分辨率极强的超大音响扩散出的乐队声中,舞台中央亮出了个小门,小乔同志在强光中以一个剪影出现,他的 I AM YOUR MAN 让观众像等着下锅的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沸腾的气氛中,一时间我也惊慌失措。听了十七年的声音,现场是如此般动听。我只能说,他的嗓音剥去了录音室里的制作后,更是清澈见底。他话不多,一首接一首地唱,似乎要满足所有fans的心意,期间他托着浓重的伦敦口音说了一句,要当我的fans不容易啊。好多人利马开始抹眼泪。他的衣着非常绅士得体,黑色长西装量身而做(下半场换成灰色),没有丝毫的花哨和矫情。这让我想起了见过的巴黎的当地人,没有想象中的花艳与张扬,在举目环绕的巧夺天工的技艺面前,黑衣素裹倒是恰到好处。每一曲前奏一响,人群已经骚动,再加上小乔同志的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舞曲的节奏,楼上楼下业已歌声缭绕,载歌载舞。我和Yemi几乎就没坐下来过,跳得兴高采烈,好像整个体育馆变成了大舞池。
Yemi面面相觑,我扯着嗓子喊道:我的careless whisper 呢?,她回喊道:我的freedom呢?一万人都不肯善罢甘休,终于跺着脚打着哨子把他喊了回来,这时华丽的careless whisper骤然间 高调地奏起,听了十七年之久声音从眼前活生生地迎面扑来,不知到该怎么面对,我只好哭了。
小乔同志十分狡猾狡猾地,他知道哪些歌会给人以伤害般的记忆,会让人耳不听到死不休。他偏偏就是不唱,匆匆说晚安亚特兰大。这下以来谁也安生不了。我和
careless whisper。1981年十八岁时和Andrew Ridgely 组成了威猛双人演唱组(wham), 出了许多诸如 bad boys, freedom, Wake me up before you gogo, last christmas 等即琅琅上口又琅琅上脚的派对歌曲。这下完了,许多派对动物们若干年后再听到他的旋律时,难以抑制地激情澎湃,虽然许多人并不觉得当年怎样迷恋他,但熟悉的旋律像潮水般将往昔最美的时光冲到心灵的岸边。八十年代末期和九十年代初的文艺青年们可能对他的这张带子记忆尤深,那时的他俊朗帅气,嗓音高低透彻,实力加偶像派掌门人。从音乐会现场看来,当年的和现在的派对动物还是占观众的大多数,我们的记忆和他的声音在某个阶段紧紧纠缠,友情,爱情,在他的旋律中抽丝拔茧。
尽管制造了很多有争议的故事,却从没有人争议过小乔同志的才华。十七岁,别人还在模仿别人,他写出了这首
1998年,他开始大胆地宣布他爱的是男人,让一直迷恋他外表的女歌迷们。还好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长大了,从派对动物成长为朝九晚五的孩子他妈孩子他爸。这些丑闻没有在道德上干扰过我们这一代,我们对于他的记忆,只有舞池里依恋的感情,欢快的年轻时光。他身材发福了,鬓角略有灰丝,他的舞步还是那样经典,他的嗓音还是让人震惊,至击心扉。我们后排的人一直在喊,I love you George Michael, Thank you George Michael. 我们平日里都很拘谨,回到了过去,表现得都很疯狂。
九十年代后期,小乔同志创作减少,并开始拒绝成长,磕药暧昧,出了一系列丑闻。母亲去世后在
回家的路上已经是凌晨,我把孕妇Yemi 同学送回奶酪蛋糕工场的停车位,和她拥抱告别。从体育馆出来的车队长龙在上了高速后渐渐分流,到一个出口,就开下去一些,这样,前面的车越来越少, 可是总会有几辆同路。看到有车分流,转弯,离开,我的心里就有点小小的感动,我觉得我们素昧平生却是群幸运的人,有个旋律能让我们瞬间一起回到温暖的过去,能让我们想起一些人一些事,能在一起翩翩起舞,人生如梦境。
我愿我的孩子们在青春时期也能幸运地碰到到值得他们一生回味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