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课和孩子们（三）

 

这节课我彻底领教了当父母有时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要打那些表面上如天使一般可爱的孩子。他们折腾调皮的力度和无与伦比的精力和热情，会让最结实坚韧的运动健将奥运冠军彻底在精神上体力上全面败下阵来。

这次我先让大家复习了小花狗的歌谣，并且巩固了上节课认的字，大家都还记得，除了“在”那个字，大家没有感性感念，几乎没人认得，其他小花狗，肉骨头一类的名词全记住了。接下来要学一首小鸭子的儿歌。还是四句话，“小小鸭子嘎嘎叫，走起路来摇啊摇，一摇摇到小河里，高高兴兴洗个澡。”

他们开始如百草园三味书屋里的那些同学，仰着头叽里咕噜随着我一遍一遍的念。之后我又老调重弹开始用小鸭子画片，让他们单独背诵并奖励鸭子图片，他们也照旧喜欢。一个个把图片都拿手里了。我又用卡片指着让他们认了认字。我和小朋友讨论了鸭子为什么走路会摇晃。那个混血小孩子还跑到前面来学鸭子走路，小孩子们哈哈笑着。这时还都一切都正常。

后来就给他们用电脑放了一段小鸭子找朋友的动画。他们还是喜欢这类色彩鲜艳高科技的，动画里面的配音也特别有讲故事的腔调，甜美又温柔。班上小朋友全都凝神静气的看，安静的的确可以听见掉到地上的针。他们看了一遍还不够，又反复看了好几遍，由于电脑是手提电脑，他们都从座位上起来挤到前面来看，有的小朋友还看不到，我让他们交换位置，确保大家都看到。

小鸭子找朋友是遇上小鸟儿，小白兔，还有小乌龟，前两个都不能和鸭子做朋友，因为不会游泳，只有乌龟最后慢吞吞和鸭子一起在河里游走做朋友了。大家听明白也看懂了。这时不知他们是兴奋过度还是因为不在座位上呆着了，一个个开始有些发狂。

有一个小朋友，开始说，臭鸭子，臭白兔，臭乌龟。反正看见什么都加上这个臭字。说完以后嘎嘎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他身边的是他的死党朋友，他也开始笑，也跟着学，捧得那个主谋更加得意。另外班上的男孩子趁机起哄，有一个自从脱离了座位就不再回去了，把教室前面的凡是有电源线的都一根根往下拔，他正在作案破坏一个耳机时候，被我擒拿归坐。坐下后也不老实，不知什么时候，大家开始一起震耳欲聋的比赛叫喊，喊得是特别空洞没有任何内容的连唱的啊啊啊，一个个气吞山河快把房顶掀翻了。简直不能想象那声音是从这些看似瘦小的孩子们身体里出来的。

我这时正领着报名扮演小鸭子和小鸟儿还有小白兔的三个小女孩，打算让他们练习故事里面的对话。这三个小女孩一直非常乖巧听话，还让我欣慰一些。结果这个游戏也在全班哄闹的情况下匆匆流产。我开始反复镇压那些调皮捣乱的男孩子，他们是按下葫芦起了瓢。有那么5分钟左右，整个教室和煮开的水一样沸腾。我无力地站在讲台前面，不知该怎么办了。

终于他们力气有些衰弱下来，我趁机恶狠狠警告他们，如若在胡闹，一个个告诉家长，惩罚多少就看他们的表现了。随即也不给他们机会活动了，一个个发了田字格，让他们写字。形势才逐渐控制下来。那个喜欢臭字的孩子，这时又发现了新游戏，他在抓起不知哪里找来的那种擦黑板的喷雾清洗剂，开始往一些黄色的Marker笔上喷洒，带着他的小喽罗，两人忙得不亦乐乎。我抓到他们时候都洗了三四支笔了，擦笔的卷纸也撕得乱七八糟。

不过人家还朝我笑呢，问能不能换个小鸭子图片，给我看他画的小飞机，还有四个人脸。那些脸型长方巨大的脸，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合起来倒是一整副抽象艺术作品。别的小朋友都把鸭子洗澡的字块找出来了，就他们两个找不出来。

那个喜欢自己拔插销自由活动的孩子，爸爸一直在教室后面的小屋里做值班家长。看到他儿子梦游般游离的状态很气愤，骂了孩子。这孩子就扭过脸去，抽搭抽搭特别委屈的耸着小肩膀，和刚才他怒发冲冠吼叫的情形简直判若两人。

等稀里糊涂下课铃响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讲让他们回家别忘了做什么作业。家长来接他们的时候，有的会问孩子表现如何啊？我刚开口要说他们，他们瞪着晶莹的眼睛又是一副天使小可怜的模样，能让我怎么说说什么呢？

最后一个那个混血男孩子知道我下周不来上课，特别甜蜜的过来和我拥抱，小身子软软的，被他这么一抱，我还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