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唤一声:“朱熔基,您睡着了吗?”(反右五十周年祭)

 

轻轻地地唤一声:“朱熔基,您睡着了吗?”

如果您睡着了,我这里就不来打搅了。如果没有睡着,只是正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并且您今天没有什么安排的话,请允许我的声音轻轻地跨入您的院落,轻轻地走进您的房间,轻轻地来到您的身边,轻轻地叩响您的耳膜。

不要特别在意我的这一连串“轻轻地”,在我的眼里,您是一位退休老人,辛苦劳累了大半辈子,退休了,应该好好调理生活,颐养晚年。我这里用的是对天底下所有普普通通退休老人的“轻轻地”。

今年是“反右”五十年的祭日,脑子里竟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您,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促使我想和您说说话________对不起____“反右五十年”____太敏感了,太诡谲了,太不适时了!

那我就走吧。对不起,惹您____这样的结局我来的一路上想到过____果然、、、

呵,是我太顾虑了,其实您对我的到来已经注意到了,您的目光对着我,您是打算听下去的。

那我就说了。

四十九年前您被执政党划作右派分子,从国家计划燃动局组长职位上被发配到国家计委业余学校任教员。1962年平反____您是这场运动的受害者,也是这场运动的见证人。尽管您真正的被劳动改造的时间只是四年,不像大多数右派分子一样劳动改造的时间持续了二十一年。但是对这场运动的来龙去脉应该是非常清楚的。尤其是后来发生的类似第二次反右的文革运动,是非真相更是世人共睹的了____绝不是邓小平说的那样:“1957年反右派 运动是正确的,当初确有反党反社会主义右派猖狂向党进攻,不打退不行 ,只不过扩大了一点而已,把一些够不上右派标准的划成了右派。”而是一次执政党对中国公民进行的大规模非法的行政侵权行为。中国公民在反右运动中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保护的言论自由的权力不仅被执政党剥夺,并且有五十三万之众的中国公民被执政党以莫须有的罪名(当时的或现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没有“右派”这一罪名)打成所谓“右派分子”,成了一批被关押在监狱大墙之外(有一部分其实就是集中关在监狱中,案例见杨显惠:夹边沟纪事>>)交另一部分普通公民监督管制,进行劳动改造的“特别公民”或“特别罪犯”!执政党以自己制定的反右文件为法律依据,以其基层组织为神圣法庭,以普通群众为执法人员,以社会为监狱,以残酷沉重的强体力劳动为改造刑法,以无限期的监督管制为判决,以株连九族歧视右派亲属为惩罚手段,酿成了一场现代社会举世罕见的迫害人类的灾难!

朱熔基,请原谅我的激动____我不能不激动!每每想到那千千万万冤屈死去的和活着的曾是右派们和他们的亲属二十一年来所遭受的迫害,再看看执政党今天对反右运动自说自话的所谓“结论”。当年的交通部长章伯均,森林工业部部长罗隆基,民盟上海市委副主任委员彭文应,光明日报总编辑储安平,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上海市政协副秘书长陈炳仁,所谓”五大右派“至今仍然没有得到改正。而今天的最高执法机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对此仍然听之任之,无所作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哪怕对公民杨显惠揭露的甘肃省夹边沟右派集中营案作一次听证都不可能!195710月至1960年底,甘肃省夹边沟关押了甘肃省近三千名右派。在天寒地冻的沙漠中,他们与世隔绝,终日劳作,并且经历了罕见的大饥荒,几乎吃尽了荒漠上能吃的和不能吃的所有东西,最后被活活饿死──三年时间里,饿死的右派数以千记。转引自 杨显惠夹边沟纪事>>)。草草小民只能仰天长叹,自饮凄凄!

朱熔基,对不起,可能您要问我:“我老朱现在已经退休赋闲,不理国事久矣!此事你怎么找我?找我又有何用?”

我却道:“此言差矣!因为你您曾是国务院总理,政执政党政治局常委,权倾一时。打那之后,您这个公共人物就与天下的百姓有逃不脱的干系。何况你曾是个“右派”,您得用您的社会影响力为反右运动澄清浊流,剥离言论范畴之错误应开展的责任批评和行政责任或法律责任追究及处理之关系,指正执政党当年乃至今天的错误,还法律以神圣,还人民以公道,还历史以清白!

朱熔基,您现在做此事应该说比七九年胡耀邦第一次提出改正右派时容易多了。平反右派道路上最大的保守人物邓公已经作古,参与五十年前冤案直接制造者至今所剩无几,更重要的是全社会要求彻底平反右派的诉求与呼声比任何时候都强烈!我们国家的法制也在完善之中,彻底平反右派冤案的条件已经成熟。我猜着您在位时可能想为曾是“右派”的哥们姐们做点什么,由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么现在呢?是否又可以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为自己开脱?

读一读五大右派之一陈应文当年的所谓“右派言论”吧,每一个有理性和正义感的中国人不能不为之动容:

陈应文认为社会里的人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人是不满意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这种人只看到缺点,看不到成绩。第二种人是很满意于这个社会这个国家,愿意拥护它、保卫它。这种人看到了成绩,但忽略了缺点,或者还没有采取行动来消灭缺点。第三种人是热爱这个社会这个国家,看到了他的成绩,同时也看到了还存在着的缺点与问题,为了使这个社会这个国家更加美满,更加巩固,更加向前发展,人民生活得更加繁荣,更加幸福,他不满于现状,他想到未来,他不愿意成绩旁边还有缺点。他不只注意缺点,更一天到晚用尽心思,采取办法,来改进工作,消灭缺点。一部人类进步的历史就是由这种人创造出来的。”

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陈应文知道自己已经无以逃遁,但他在绝望中的坦白是:“尽管我是资产阶级,我自问绝对没有推翻党推翻社会主义的野心和阴谋。即令我是一个万分自私自利的人,推翻党、推翻社会主义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可以说,这是反右运动中所有被冤枉被迫害人士的共同心声。

朱熔基,这下您该有勇气了吧!

不过,您要是真的睡着了,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祝您做个好梦。春安。

2-11-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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