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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提塔的房间在天都大厦37层,是GG公司为海外雇员提供的。相当于美国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厕小公寓,但这在寸金寸土的上海就是豪华公寓了。窗外可以俯视浦东港口的万家灯火,苏提塔开门进来,没有开灯,因为闪烁的商业广告灯光已经将房间半照明了。
苏扶着杰将他放到自己床上,然后从衣橱里扯条毛毯给他盖上,又拽出床罩下的枕头垫好他的头,转身轻轻拉上窗帘,将灯光挡在窗外。做完这一切已经是香汗淋漓,她随后拿上自己的浴衣就进了卫生间。
杰其实并没有全醉,只是喝多了一点,有些晕乎。苏提塔为他做的这一切,他都是清楚的,沐浴在一个单身下属女人的细致温柔里,他几乎不知道要如何挣脱这多情的缠裹,而不伤害女孩子的芳心,所以就一直假意装醉,任由苏摆布。大概是中年成熟男人能够享受女人的服事,也懂得如何给在服侍中女人母性的满足的缘故。是不是就是这种成熟男人的睿智构成了杰吸引苏爱情的引媒,杰不知道。
随着酒劲消退,杰也越来越清醒,他睁开眼睛,只见半掩的门缝透过来一丝亮光,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嗅着闺房里不熟悉的暗香,有些心猿意马,但同时有警醒地想着如何结束这一晚失控的局面。
苏出身于马来西亚一个普通平民家庭,有极强的自尊心,当年她利用了男友富裕家庭的资助去英国留学,后来却又背叛了不思上进的男友,只身留在英国继续读MBA。她有着向上奋进的勃勃野心,渴望晋身到上流阶层,这一点和杰的背景非常相像。杰也是农民出身,靠着自己的不懈进取,才娶得上海佳人,又留洋美国,攀登上如今的高位,所以他深深懂得第一代平民”贵族“的脆弱心理,如果处理不好这微妙男女关系,苏就会和他从此反目为仇。
在卫生间里,苏出浴后,用大毛巾将雾气笼罩的镜子擦亮一片,看到镜里自己性感诱人的曲线,年轻皎好的面容,心里充满甜蜜。自己心爱的男人此刻就躺在自己床上,那完全私人的领地。至今为止,她还没遇见见过能拒绝得了自己美色的男人,无论是她读研究生时导师,还是后来竞争对手的老总,前后交往过的帅哥们,都是无往而不胜,她的确是个有征服欲的女人。
这次,她不仅要征服杰,而且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已经老了,而自己还年轻,又能干得力。她自信满满地穿上浴衣,选了依诗兰鸦片香水,喷一点在自己的乳沟和头发里,那是成熟男人喜欢的香型。
苏出来后,到厨房里打了一杯凉水,轻轻走进卧室,将水放在床头柜上,就伸手按开了幽暗的壁灯,她要趁他睡着时,近距离欣赏一下自己心往已久的男人。但是当她的眼光一落在杰的脸上,却看见的杰睁着眼睛,温和地看着她,一如深不见底的幽泉。苏有些意外,连忙掩饰着慌乱,把水杯递过去,说:
”啊,你醒啦,要喝水吗?“
随着壁灯的启亮,杰看见的是穿着白底粉花和服式浴袍的苏提塔,雪白的毛巾绒领口斜开着,里面乳沟必露,她随手挽起的湿发乱乱地搭在额前,发际间暗香袭人。杰接过杯子,把水一口气喝完,扑通跳动的心清凉许多。他有些不自然地说:
”对不起,苏,酒喝多,失礼了,我是在你家吗?谢谢你带我回家“。
苏开朗地一笑说:”没关系,我经常这样照顾喝醉酒的朋友,你不是最糟的一个。“
”但对我,可能是最糟的一次,我以前从没有这么荒唐过。“杰自嘲地地说。
然后又接着说:”苏,请你放心,我不是随意的男人“。
”我倒宁愿你是个随意的人,你这么客气,让人拘谨,你可以放下上司的架子吗。“苏失望地说。
“哦,你误会了,我是诚心跟你道歉,我想再去倒一杯水。“
杰说完试图站起来,他必须逃出苏提塔火热的目光怀抱。
“我来吧。”
苏接过杯子,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她感到杰的蓄意逃脱。杰跟在她后面就来到小客厅。
客厅很乱,不像闺房,而像书房,到处散乱着报纸,书籍,咖啡杯,电脑磁盘,纸笔,文件夹,还有亮着指示灯的白色手提电脑,这里显示出苏提塔工作狂的另一面。杰感到轻松许多,此刻才完全找到自己的理智,他伸手松了松领带,解开第一个扣子,在沙发上坐下来。
苏提塔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拉过书桌边的椅子也坐下来。
“苏,你知道我很依重你,你是我工作上最得力的臂膀。”杰尽量用最柔软的口气说出这话。苏感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我是你的上司,也是兄长,所以我必须对你负责。我从美国到上海来不是寻欢作乐的,因为那些已经不再能满足我的心。我家中是有女人的,但老婆基本不用,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我的心已经不在女人身上,呃,或者说我已经对女人没兴趣,请原谅我这么说。”
说这话时,杰冷静得像他手里端着的冰水。
苏提塔的心在开始下沉,感情的热度也在随之减退。她凝望着眼前这个外表柔和内里却有着刚硬意志的男人。
他的下颚是圆滑柔韧而不是方型有力的,长长的单眼皮,挺直的鼻子,红润的双唇,白皙的皮肤,一幅知识分子老师模样,脸上完全没有商场酒桌上的风尘味道。
这种儒雅的北美华人老板风格就是和大陆华人老板有些不同。他的纯净也像他手里端的那杯水,苏提塔这么想着,还是没有说话。
杰看苏没有说话,又接着用长者的口气说:
“你还年轻,有自己的整片未来,而我已经享受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那是和我太太一起。我已人过中年,现在追求的是事业成就和人生价值的实现,甚至金钱都不是我的第一追求,除此以外心无旁骛,你能够理解吗。”
”不能!“
苏的回答令杰意外,他觉得自己的“演讲”有理有据,有分寸,滴水不漏。杰在心里退后一步,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代沟的面前。
”那你说,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