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单身

念书时，我也追求过女孩子，她们都不太喜欢我，因为我没有帅气的外表、优秀的成绩和值得炫耀的家庭。到三年级时我的心已经颇为几颗芳心碎了几回，然后我放浪形骸，四处惹事，虽然一度也入选什么什么创意奖来着，可是终究是个浪子。但是现在，我已经收敛了许多，我想混口饭吃，想老来有笔不错的保险，我还想有座稍大的房子，我就得改变自己，做一个斯斯文文受人欢迎的青年才俊。所以我现在是一家大型公司的写字员，是我妈得意的称之为白领的阶层。本人自认不是小资，可是好象怎么着也终究还是算成了小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个显而易见的法则，特别是在老一辈子的思想里。于是，我成为家里的众矢之的。在几经相逼和无数次的“六人晚宴下”我瞄上了一个女孩子，正确的说是她瞄上了我，而非我瞄上了她。她叫意米，并不是很美丽的女子。我是个挑剔的人，水瓶座嘛，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洁弊和追求完美的固执心理。对于女朋友，我的挑剔更是前所未有，挑剔到身边的朋友和母亲都已经无法忍受，而我之所以没反对和意米谈恋爱，是因为她的出场让我想起了一个很久远的人。那个人，一直在我的心头徘徊了将近五年挥之不去。

　　那是个灿烂的九月下午，当时的校园充斥着美丽的心情和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孩子。刚打完放学铃，我拿上球，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长长的走廊好象当时的学习生活，窄而且拥挤。我站在这头，等着另一端教室里的哥们儿出来，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心急的我转身打算先去球场霸占个位置，然后一转身，我就经历了平生最美丽也是最短暂的一次邂逅。一个发齐耳际，衣着朴素的女孩子，从我面前擦肩而过。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但是我想一定是很可笑的，因为她过我身的时候微微的笑了一笑，那一笑，简直有若九天玄女临世一样，照亮了我整个人生，以至于到今天我都无法忘怀。她穿着咖啡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和粉红色的球鞋，大胆的颜色搭配和那双明亮到透彻的眼睛，成为这五年来我追寻的唯一线索。而意米出现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打扮，她穿着蓝色的仔裤和粉红的鞋子，还有就是她齐耳的短发，一如我梦中她的模样。那一刻我不是不恍惚的，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我看到意米对我微微的笑，很矜持的牵动嘴角，拉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一刻我就决定，如果非要恋爱，那么我就选择她吧！

　　之后我开始了和意米的恋爱。不过说实话，我对意米，不算好。原因就是她追我嘛。虽然意米也不错，配我绰绰有余，可不是有句话吗？在情场上，谁先爱上谁，谁就先输一仗，显然她是输家，她就总是听我的，有时候这种听话显得低声下气没骨气。我对她大多时候是挥之即去，呼之即来的。心情好的时候陪她多逛逛，心情不好的时候，完全可以来个消失，和哥几个出去泡吧闲散，开车兜风，看街上形形色的MM呼的来，哗的去。看灯火阑珊的尽头，有没有我寻找的人影。我真希望我梦中的她能像诗里说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是我寻了五年，除了在灯火阑珊处呕吐得一塌糊涂外，好象还没找到什么真实的东西。

　　意米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我的冷漠是因为什么，可是她好象猜错了对象。她从没对我发过火，从没和我红过脸，像只温柔的猫咪总是静静的呆在我身边。为此，她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在这座城市找了份实在是委屈她的工作。我骂了她一顿，可是没有办法，她说，反正生活就是如此寂寞，在你身边，如果因此觉得快乐就非常值得。她都那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继续不冷不热的对待她，在父母临时检查恋爱进程的时候和她演一出出精美绝伦的戏，那时候的意米笑得最灿烂。女孩子都是喜欢被人宠爱的，我看着她努力的或者很自然的接受我的坏脾气和关怀时，那种笑意，刺目而眩晕，让我莫名产生了自卑和鄙视自己的情绪。

　　要伤害一个女人真的很简单，特别在她深爱你的时候。可是要伤害一个男人的前途也很容易。有次我一个女同事崴了脚，我就扶她一路出来，刚下电梯就遇到了意米，她爆炸了一样冲那女人吼叫：你为什么抢我男朋友。整个大厅的人都寻声望来。我扶着那同事，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我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经过那次事件，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认识意米，因为她并非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和纤细。然后几个哥们儿都说：天啊，整个儿一河东，你结了婚以后受得了吗？我就一直冷落她，我希望我的冷漠能让她明白我的意思，可是她在消失了一个星期后再度出现在我的办公楼，这次她买了花，然后郑重的向我那同事道了歉，并公开表示了她对我的爱。我那天，依然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之后我又开始考虑意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有另一部分哥们儿说：那女的还真爱你，这事都能做，不错，大气！我瞪了他丫的一眼，靠，嘴巴两片皮，翻来一说覆去一说，都跟墙头草一德性。

　　于是生活就在纠缠和矛盾中度过，母亲很满意我现在的模样，事业小成，工作顺利，同事人缘佳，口碑不错，而且有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而我，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倍受相思的煎熬，却必须面对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陪笑。我想我是完蛋了，我疯狂的寻找那个咖啡色的身影，而我明白我永远不可能找到她，又或者不希望找到她，我害怕见面那一刻的结果，无论好坏。好的是她没有丧失那纯粹而透明的眼眸，可那样的她一定是孤芳自赏，是寂寞的。坏的是她结婚了，那么她一定会被世俗熏染得失去光彩。那也并不是我愿意见到的，所以我寻找，我害怕。我就一次次欺骗自己，我告诉自己，你是爱意米的，你就尝试着爱她吧。这句话像梦魔一样在脑袋里缭绕不散。潜意识里不断进行着自我催眠。

　　意米为了那次的事，一直很后悔，她没有再多一次的道歉，却一直用行动向我证明着她的爱。于是我习惯了意米存在的空间，是的，仅是习惯。习惯是种奇怪的东西。习惯了就难以改变，习惯了就不能失去，习惯了就会麻木不仁的更加习惯。每天早上看着楼底下的意米，我都在想，你丫的就这样沉沦了吧，再怎么挣扎也必须娶个老婆，像意米这样的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可是每次那么想的时候，那个咖啡色的身影总是如风一般从我脑海里呼的一声划过，那梨花般清明的脸，齐耳的短发和明亮的眼睛，一次次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知道，我还是无法爱上意米，虽然我很尽力很尽力了！

　　然后套句老话，年华逝水。转眼我也和意米恋爱二年了。我以为我还算称职，可是今天中午，五月份，初夏，意米向我提出了分手。我仓慌的看着她的脸，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依旧笑笑的，而她的发已经披肩了，泛着黑亮的光泽，一如她的眼睛，晶晶亮有泪光。然后下了阵雨，在阵雨中她离开了我的视线。离开的时候她告诉我，一个女子没有太多青春可以消耗。

　　我茫然，就这样重回单身，没有欣喜没有悲痛。

　　然后我抬表，两点半，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