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前去参加了一个讲习班，没什么意思，但是讲习班开办的地点有意思。那个地方，住一夜根据房间的位置和人数，价格在300到2000美元之间不等。现在这个季节，有钱也订不到房间了。它是天上仙境，可是开着人间的价格，烧着资本主义的烟火。
十月初，秋叶正美的时候，又在山里，举目四望，层层迭迭的峰峦密林，云雾缭绕。石头砌成的楼堡，一百多年的历史，一面可以俯瞰山色，另一面能够近观湖水。一个清澈见底的大湖，象一面镜子似的嵌在石崖之间，宁静得不染人间风尘。守门人说，这个地方的名字，它本来的意思是“天上的湖”。那座楼房，有童话故事里石头古堡的风格，红色的尖顶伸向天空，诉说人间的情事。深褐色的厚重木门，发出谙哑柔和的光泽，传递时间的静谧。这个世界上，只有时间隐藏了最大的秘密。
这样的讲习班，每年都办，每年都在这个地方。主办单位的人说，财务人员，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没什么机会出来，所以他们每年秋天都选在这样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让大家出来放放风。看来大家都一样，当年夏天的时候在青岛参加文学讲习班，对着大海，来宾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文学，而是为了大海。
听了几个讲座，顺便看看在同行里挣饭票的其他人。人是分类别的，每一类人都有自己的职业标志。主讲的人，政府官员都严肃刻板，执照会计师们，都目光如炬伶牙利齿。午饭时找了张靠门边的桌子，想快点吃完出去看湖水给老房子拍照。可是主办单位利用午饭时间穿插了一个自己的81届年会，把午饭的时间拖得无比漫长。
我的临座是个老女人，精明活泼，坐了7个小时的火车从纽约北部的Buffalo过来。她不停地跟我说话，说摆弄数字已经成了她的第二天性。我对面的两个女人，一老一少，打了招呼，是从纽约市长办公室来的，派头果然不小。那个年轻的女孩，不时抬头跟大家笑笑，还未修炼老到。年纪大的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神色阴郁，半长的浅色直发随意分在两边，符合我心里精明管家的模样。她一落座就直奔主题，风卷残云般地把盘子里的东西干掉，然后就一头扎进一个小小的电子笔记本里，对台上的官话充耳不闻，对身边的人也一概不理。一直到开始点甜点的时候，她才抬头跟女伺者说，“咖啡，咖啡，我要咖啡。”应该是个注重内容，不讲形式的人。而我，环顾四座，只觉得自己是只投错了林子的拙鸟。
在山上呆了一天，粗粗浅浅看了风景看了人。下山的时候想，我的第二天性是什么？读书码字吧，充满热情地读书码字吧，生命短促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