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有张爱笑的脸

1
　　我休学在家时，整天游手好闲跟着表哥转，常遭遇许许多多新鲜趣事。
　　“玩得可开心啦。感觉在飞一样。”有一回，表哥意犹未尽地讲述溜冰：“最搞笑算伟玲妹妹，她不会溜，刚站起马上摔得四脚朝天。”我听得入迷，对溜冰产生兴趣，央求着表哥下次带我一齐玩。表哥爽口答应了
　　很快，相约时候到来。我和表哥赶赴镇里公交车站和他同学柯伟玲碰头，然后乘坐一号车直奔市内文化宫的溜冰场。他同学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生，热情的寒暄和介绍后，得知她是伟玲妹妹。
　　四人上车，表哥和伟玲自然坐在一起，那个穿灰格子衬衫百褶短裙的女生坐到司机背后。我定在车道前后张望，心莫名慌乱，不知何去何从。“这里坐吧。”她拍拍身边空位，落落大方地说。“你还害羞啊?快去，车要开了。”表哥笑声催促。我欢喜又紧张，在她身边坐下。她笑眯眯的注视我一阵，才转头直视前方。可能我生性腼腆，不善与人沟通，坐下后她不吭声，我想说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这让人如坐针毡啊。
　　“在车头我易晕车”打破恼人的静默，我急窘道：“我坐后面吧。”语毕，我一溜身移到第二排座位。她忽然回头凝望，格格地笑：“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公车行驶在喜气洋洋的年初马路，人影楼群和高吊的红灯笼连绵闪过玻璃窗。她秀丽笑容如花绽放，风钻进车厢时，一股清香醉人的香气弥散在她随风飞舞的青丝中，刹那间，我内心涌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的感觉，宛如雨水润泽旱地，嫩牙破土而出……
　　后来，我方明白，我爱上她了，在她回眸盈笑那一刻。

　　2
　　我们兴致勃勃地购票、取鞋，接着走进换鞋区。
　　幽暗的溜冰场彩灯闪跃不停，令人眼花缭乱；踏着溜冰鞋的身影来回穿梭于嘈杂音乐中……刚结识的女生，陌生的环境让我无所适从又兴奋异常。
　　“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是。”我点头，不敢正视她。“你快换鞋”她指向溜冰场：“你看，他们在溜啦。”我顺着她手指方向，瞧见表哥和伟玲亲密手拉手轻松自如地朝前溜行。“真羡慕啊。”我暗想：“怪不得表哥近来爱笑，原来恋爱了啊。”
　　我手脚利索换好鞋。抬眼望，看见她小心翼翼地挪脚滑行，身体左右摇晃，眼见就要摔倒，我惊呼“小心”她反应快，迅速伸手抓扶边缘栏杆，定定神就冲我俏皮一笑：“你放心，我学聪明了，不会像上次一样自找狼狈，摔得浑身疼痛。”看到她亲切的笑容，我连忙站起身子，正想往前走，谁知脚下一滑，失去平衡整个屁股跌撞在地板，痛得我哎呀叫。“你没事吧？”她急急滑近，递出手。“没事”我故作轻松，并伸出手，以为她能拉我起来，不料我用劲过大，反把她拉倒。她失声叫着，身体压在我腿部。我们顾不上感受疼痛，相视而笑，搀扶着彼此走到休息区。
　　表哥过来提点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又去溜冰取乐了。
　　我感觉腿部微微作痛，加上不想再出丑，便换掉溜冰鞋，到休息区的吧台休息。她见状也跟了过来。结果，这个夜晚，我们都没有溜冰，只是谈少笑多的啜饮可乐。
　　
　　3
　　经过溜冰场的“亲密接触”，我和她的关系突飞猛进。
　　她竟和我同在公馆镇一中读书，念初二。算是我的学妹。她开朗亲切的性情感染了我，渐渐地在她面前我的话多了起来。我们经常出去玩，不去溜冰，因为我怕摔交。约会的地点选在茂名市区，在镇里游逛的话容易碰到熟人。
　　通常四个同坐一辆车，到达市区，约好再会的时间地点就兵分两路。她对市区各处小吃店了如指掌，一边解说小吃的风味特点，一边和我大快朵颐。吃饱了，我们就漫无目的闲逛，有时去电影院，门票一元一张，便宜得要命，我们看完一场又一场，到了相会时间，总也不想走。为此，表哥颇有微词。
　　坐末班车归回也是充满乐趣的。空气清冷，寂寥的车厢只有两对初涉爱河的少年男女，风趣的表哥老是讲笑话，逗得我们前仰后合，把年轻纯粹的笑声洒满一路。

　　4
　　“你知道吗？铁道边树起了警告牌！”元宵节过后第三个夜晚，她上完晚自习，对来迎接她的我神色欣喜地说。“真的？”“千真万确！”她看着我说：“今早我上过铁路站看到了。”“大概铁道管理人怕我们有危险吧。”我推断着，她含笑点头，表示赞同。
　　她身背书包，两手轻握着车把，长发扎着发圈，一束富有弹性的秀发在后面飘荡，淑女裙的校服既合适又标致。我坐在自己的单车上，百看不厌地打量着她。“你别光发呆啊。”她叫醒我：“我们走啦。”
　　我们各自骑单车缓慢地穿越拥挤的学校路段，路过安静的“西山”公园，不消十分钟就来到她村边的铁路。光滑发亮的铁轨供设车辆路人通行的道路旁树立着一块警示牌，木牌上写着：严禁在铁轨上行走，违者罚款100元——500元。”
　　木牌字映入眼帘，我们忍不住噗嗤欢笑。木牌的来由，我和她一清二楚。在此之前，表哥、伟玲以及她和我每次约会归来，到达村边面临分手，总是依依不舍不愿离开，于是我们就逗留在村旁铁道边温言细语话衷肠。夜晚一片宁谧，月华似水泻在安静祥和的乡村大地，我们四人看到铁道远近不闻火车声，胆子变大不顾可能出现的危险在铁轨上散步嬉戏。
　　我回忆着过去的夜晚，惆怅地想以后不能和她在铁路上徘徊了。铁道杆闸升起，横过铁轨，我停住单车，推着走。她仿佛情同我心，也学着我慢慢推着单车走。不时有同村同学骑车擦肩而过与她打招呼。
　　我们越走越慢，夜愈来愈深。已经看得见村子楼房的轮廓了，我建议把单车收藏在角落，到处走走再回去。她同意了。我们顺着铁道走，黝黑静默的铁轨交错向夜幕下的大地远方延伸，一望无尽又使人向往。“坐上火车远行，随心所欲云游四方”我憧憬地说：“如果有这天，我希望身边陪伴的人是你……”她松开我的手，踩上铁轨，张着双臂灵活地独自行走在上面，用最欢快的语调说：“好啊，等到我们毕业后就去旅游，到从未到过的地方看从未看过的人！”

　　5
　　说到底，这些都是四年前的情事了。
　　你知道的啊，未来充满太多不确定和未知。现在，表哥和柯伟玲修成正果，育有两儿家庭美满。我学会了溜冰，不似当年笨手笨脚，而她也在上个月步入婚姻殿堂，新郎不是我。
　　我和她无缘相亲相爱到浪迹天涯，她给予我的除了分手的心酸，更多是新鲜甜蜜的体验和美丽的回忆。四年来每每回首这段年少往事，特别在忆起彼此第一次牵手前犹豫和紧张，牵手后的身体颤震和手心出汗心跳加速的感觉；车厢里她嫣然回眸的时刻，在她村边，春夜风凉周遭无人我偷吻她脸颊的瞬间，还有很多相处的时光细节总会让我感到暖意在身体涌动，心情温柔如乡村月光。
　　如此怅然的感动促使我愿意张口告诉所有人：在我16岁时遇见一个叫柯伟霞的女生，我们情窦初开交往了三个月，虽然短暂，但值得我珍藏在心，用一辈子的时间和柔情去铭记怀念。因为这是我的初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