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神工大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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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达夫说“游高大山水,是要有阔大的胸襟,深远的理想,饱吸的准备,再现的才能,才称合格;此外还需有徐霞客似的一双铁脚,孙行者似的一身本领。”那是一种“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是”的境界。而我们虽只是普通的都市人,对照其中几乎无一合格,但依然渴望游遍天下名山大川。

  Grand Canyon(大峡谷),曾经只是在地理杂志和风景纪录片中见过的眩美,此刻正以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向我们奔来。在山峦间盘旋的公路上疾驰,一侧是棱角峥嵘的石壁,一侧是深不可测的悬崖,急转弯处仿佛就到了山路尽头,再往前几乎就要落入无底的空蒙一般。一颗心悬在半空,手心里都捏出水来。车头随山势一转,眼前却又是新鲜的郁郁葱葱,我们的车子便随即被醉人的山岚再次吞噬了去。  位于凤凰城和大峡谷之间的Sedona是著名的Red Rock Country,权称它为“红崖谷”吧。这里被评选为美国最美丽的旅游景点之一。在这个山谷中遍布着深红色的砂岩,就如一粒粒巨大的玛瑙点缀于周围一百八十多万公顷的茂密森林中。早在一九二零年,这里就成了好莱坞电影的外景地之一。当我们驱车驶入Sedona时,日已偏西,浓重的夕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向Sedona,深红色的岩石在太阳的余辉中尽显奇幻的色彩,红得越发张扬,远远近近的峰峦,或姐妹成群,或孤标傲世,此起彼伏,仿佛是在向夕阳争宠,你方唱罢我登场。站在瞭望台上放眼远眺,除了风声似乎万籁俱  寂,却分明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大自然在黑夜来临前最后的喧嚣。此时的“红崖谷”已成了夕阳的天堂,于是,我想起了另一个美丽的名字——“斜阳谷”。

  夜,以我们的本田车无法追赶的速度降临。密林深处点点灵光闪烁,似有鬼魅出没,原来那是山涧在夜色里兀自跌宕跳跃。无边的夜之黑从头顶奔泻而下,无缝隙的谷之黑从四周逼迫而来,我已分不清此时是黑夜吞没了峡谷,还是峡谷吞没了黑夜。

  我们在晨曦破晓时分走近了大峡谷,越是靠近它我就越清晰地听到它沉稳的心跳声。这脉搏的律动来自于在它体内奔腾了千万年的大动脉——科罗拉多河。自西班牙语中,科罗拉多河意为“红河”,它源于科罗拉多州的落基山,流经犹它州,亚利桑那州,最后由加利福尼亚入海。这条大河呼啸奔腾,不但滋养孕育沿岸物产文化,更开山凿路,一路上大大小小19个峡谷均系它的手笔,而维亚利桑那州的大峡谷堪称“峡谷之王”。科罗拉多河从谷底拍岸向前,形成两山壁立,一水中流的壮观。其气势恢宏、景色绮丽、摄人心魄、世所仅有。

  印第安人是科罗拉多河两岸、大峡谷区域的原住民。他们早在4000年前就在峡谷中生活。在印第安人的传说中大峡谷是在一次洪水中形成。当时上帝化人类为鱼鳌,始幸免于难。因此当地的印第安人至今仍不吃鱼鲜。至今在大峡谷中仍保留着印第安土著人当年居住生活的遗址,岩石上的壁画尚清晰可辨。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大峡谷形成今日模样经历得已何止是千秋万代?几十亿年的光阴从这里流沙般逝去,面对它,时间失去了意义,能够为大峡谷的故事做见证的唯有头顶的一轮太阳。

  大峡谷的壮美层层叠叠。阳光普照处坦荡如君子,断壁残垣清晰可见,仿佛是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和痛苦后已无什么不能袒露了;风云起时,那暗红色的山岩须臾间便蒙上了一袭黑纱,如阿拉伯的女子,将美丽深藏起来,只露两点星眸平添无数神秘,更令人遐想无限。晓色初露是,雾锁深谷,一片解不开的空蒙,仿若天地初开。

  游览大峡谷的方式很多,几乎可以说是上天入地。你可以乘坐直升机从高空俯瞰大峡谷全貌,也可以租骑骡子颠簸着深入谷底探寻峡谷的秘密,更有矫健者徒步穿行其间感受它最真实的气息。而我们却只敢做众多最平凡的游客中的一员。站在峡谷顶上稍稍碰触它的恢宏,浅浅俯视它的深邃,就已感到那股威慑的力量令我股栗了。我对它心生无限敬畏,壮起胆量沿着陡峭的小路向下略做深入,竟感到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因为我知道我每每向下迈出一步,就等于在时间的隧道里回走一万年。

  短短一日怎可能读懂几十亿年的风霜雨雪?若细细寻访,大峡谷的每个角落都有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每一块岩石都是一个故事。似我们这般蜻蜓点水又怎能领略其玄妙于万一?转过身去,我只能带着许多遗憾踏上归程。把这些牵念留在山岚中,让我时时挂念,让我时时听到心底那份来自大峡谷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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