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世界里, 长岛的生活比和爸在一起的小镇的生活更简单。 在这所著名的学校里,我没什么朋友。整个高中部,我可能是唯一的能说标准普通话的中国人,唯一坐校车的高中生,唯一每天去图书馆的人,唯一拒绝参加所有 Party 的人, 也是唯一每天都去学校的 cafeteria, 却从来不吃汉堡的人。我没有和其他人分享我的时间,并不是因为我有丝毫的自卑,或自负,或是文化隔阂。这些东西好像一直都和我有一定的距离,无论我在哪里, 做什么。
这个私立学校,非常推崇个体自由,越是特例独行,越是受人追捧。至于我当时在学校的所谓知名度,也是过了很多年,在一个很特别的环境里见到了一个所谓的校友,我才听说的。
那时,我之所以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对我的承诺负责。
我知道爸为什么可以放弃所有的前嫌,让我来美国。妈所追求的,他给不了。他不希望这样的事请再发生在我身上。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但他不愿意因为他,而让我放弃拥有选择的机会。其实,我当时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我想要的生活,直到现在,我也不能说我就明白了。
在长岛的日子,我似乎只需要做几件事:吃饭, 睡觉,上学, 给爸每打电话汇报学业进展,当然,还会定期,不定期的对收到妈和大鼻子的各种各样的礼物表示感谢。这最后一条,就足够实现承诺爸的做妈和大鼻子的好女儿了。而为了实现做个好学生的承诺,我当时的唯一的目标,就是上名校。
两年以后,我收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有些遗憾。但妈高兴得忘了矜持,几乎逢人就夸。所以,大鼻子也跟着一起高兴。我知道妈的心思,妈不希望我走远,她总觉得她欠了我 6 年,如果有任何一丝弥补的机会,她都是不情愿放弃的。距离,是感情的杀手。其实,我一点儿都没感觉我曾经失去过什么,或是曾经缺少了什么。生命的体验在每一个个体身上,永远都具有无选择的唯一性。拥有的和未知的,是不可比的。
为了庆祝我被哥大录取,妈和大鼻子送了我辆车。他们说,这样可以每个周末都回家。大鼻子很爱车,兴奋地向我展示他帮我选的这辆门朝上开,有点异型的两门车。妈不太满意,妈说这车太招摇。可大鼻子比较固执,说是最靓的车配最美的人儿,咱们林子就是开辆最破的车,也是一样无法避免的招摇。对于这样的糖衣炮弹,妈一般是照单全收的。不过,大鼻子也算是做了一点妥协,就是把耀眼的红色改成了我喜欢的白色。看着他们俩儿的兴奋劲儿,我赶紧配合着狠狠地惊叹了一把。
哥大,和高中有很多不同。在这里, 我发现了很多能说标准普通话的中国人,很多唯一只坐11路,连校门都不出的的校友,有时去图书馆甚至会找不到座位。虽然我还是每天都去学校的 cafeteria, 却从来不吃汉堡,但是我开始接受各种各样的Party 的邀请。这在一段时间里,几乎成了我业余时间的主题。
从那时开始,我有了大量的所谓朋友。在哥大校园里穿过的时候,开始和越来越多的人彼此打招呼,很有点自己的地盘儿的感觉了。
不过, 真正改变我的生活轨迹的事发生在大二的暑假。那一年, 我2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