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致命诱惑
月伶回到仙台，约苏豫去大崎八幡宮看有三百年历史的松焚祭。
海的囚徒 （34）--- 致命诱惑
“松焚祭”是一个告别正月的活动，一般在正月14日晚上举行，从正月十五开始，日本新年就过完了。各家各户把庆祝正月时使用的装饰品拿到神社集体焚烧，用点起的大火把新年期间到访的各路神仙打发上路回家，借此也使自己的身心得到彻底的清静，保证家人一年中无病无灾，平安健康。
松焚祭曾经有“裸祭”的习俗，江戸時代开始成为半身裹着白布，嘴里含上纸条的样子，算是日本非常典型的仪式。大崎八幡宮的“松焚祭”据说全国规模最大。
月伶到达八幡宮时已是人山人海，路两边悬挂的灯笼一直延伸向宫门，灯笼下是卖小吃杂货的摊贩，赤着上身，嘴含纸条，手打灯笼的人们正在列队缓缓进入，而远处隐隐可见火光冲天。月伶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苏豫，感觉苏豫比以前憔悴许多。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月伶问苏豫，一边和她一起随着人群向里走。
“你说我和李浩会有未来吗？”苏豫一脸无助和茫然。
“你和李浩？怎么回事？”月伶有点糊涂，苏豫于是把这些天的事情告诉月伶。月伶沉默了，她想起了刚离婚的大师兄耿超，想起了已故的师母，她早就看到苏豫的寂寞，牛郎织女的日子的确让人沮丧。
“我帮不了你，多问问自己的心吧。我希望你能够真正幸福，好好想想，不要感情用事，毕竟是一辈子。”月伶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苏豫不再说话，默默地往前走。
终于到了火堆跟前，看着人们把各种各样的正月用品扔进火里，有些东西还非常精致，跳动的火苗让人感觉分外温暖。而那群“裸祭”的人们此刻则围着火堆跳舞，转圈，很新奇的感觉。
从神社回来，苏豫还是神情恍惚，她的心里现在装着两个人，空间显得太挤，必须有一个人出去才行，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感情的事情，无法欺骗别人，更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她想到林蒿，想着他的英俊，霸气，豪爽，她知道林蒿那里是家，是她熟悉的一切，是她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地方。但是面对长年的别离，寂寞的日子，她的忧伤便弥漫开来，她其实真的是受够了这种深宫怨妇的感觉，随时都在渴望林蒿能够施舍一点半点的时间来陪伴她，而林蒿更在乎的却是他的事业。而李浩，浪漫，沉稳，执着而勇敢，其实更像潜意识里的苏豫。苏豫不怕吃苦，也不怕冒险，她是勇敢而坚韧的。但是她不确定李浩是否担当得起她的勇敢，她不确定他的爱是否强烈到她值得为他放弃既有的幸福，她不确定前方是否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不确定，李浩的这份感情是一时激情还是一生的真情。
她开始问自己的心，她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是在寂寞中腐朽，还是在抗争中重新点燃对生命的热情？想了许久，她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去做，生命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不用天天独守空宅，等待日日晚归的林蒿。尽管林蒿可以给他提供优越的物质条件，让人尊重的社会地位，但那些对她来说，都是虚幻而冰冷的，她要的，也许只是一个能够始终牵着的手，是一种真实而温暖的感觉。
神情恍惚的苏豫第二天在做实验时忘记带手套就徒手去抓刚从高温炉里拿出的高压釜，几个手指顿时烫出了泡。
剧痛使她想到李浩。电话后，李浩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边，焦虑和担心分明写在脸上。他把苏豫带到自己研究室，先用冰水缓解她的疼痛，然而细细地为她涂上烫伤药。
“谢谢。”苏豫低着头。
“小心一点，不要把泡弄破了，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真不忍心看到你不开心。”李浩心疼地说。
“我只是许多事情想不清楚，人生到底该怎么过，我到底爱谁更多一点。”苏豫看着李浩。
“那就是说你心里已经有我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想不清楚就慢慢想，不要为难自己。”李浩兴奋起来，轻轻地摸了下苏豫的额头。
“你确定你爱我吗？”这种身体的再次接触让苏豫的心灵猛烈地颤抖了，她定定地看着李浩的眼睛，想再证实一下，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还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我确定。”李浩看着苏豫的眼睛接着说：“有些事情明知道不成功的几率很大，我也会尽力去做，因为我不想自己后悔，这是我对待工作的态度。即使不成功，我会知道不成功的原因，成功是在不成功的基础上产生的，因为不是每个人的运气都很好。”
“你到底有多爱我？比林蒿更爱我吗？”苏豫的眼神飘忽不定。
“我愿意为你放弃她，放弃我的家庭，你说我有多爱你。”李浩的目光执着而坚定。
“你看过电影《卡萨布兰卡》吗？我非常喜欢的电影。我喜欢男主角里克的沧桑。”苏豫又想起褒曼在对两个男人的爱情选择中飘忽不定的眼神，以及在机场时里克送心爱的女人离开时那种果决和沧凉。
“看过。难道我只能扮演里克的角色？”李浩神情沮丧地看着苏豫。
“他们的选择有特殊的历史背景，你也不需要对号入座。”苏豫看出了李浩的失望。
“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坚决要离开你的婚姻。如果林嵩现在能够在我身边，我相信，你没有任何机会。”苏豫顿了顿又接着说。
“你永远都无法理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李浩定定地看着苏豫的眼睛，忧伤的眼神让苏豫惶恐，然后他慢慢低下头去，缓缓地说“苏豫，难道人生就只能这样了吗？我们都还年轻，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近在眼前的幸福，宁愿独自去空守着寂寞和痛苦？不要拒绝生命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毕竟只有一辈子。”
“林蒿是个好男人，离开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现在放弃我还来得及，我们还是朋友。”苏豫的眼神闪烁着，难道人生真的只能是这样了吗，不要拒绝生命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是不是人生真的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明之不可为而为之，撞到南墙也不回头。”李浩的这句话让苏豫真的动了心，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男人，执着，勇敢，浪漫。
“幸福不会从天而降，是自己争取来的，或是自己因为准备而抓住的，不要错过幸福。”李浩继续说着。
“如果我选择了你，你会给我买花吗？”苏豫忽然想起来问一些细节，林蒿有机会就会给她买玫瑰。
“应该会，但不一定是玫瑰，因为除了玫瑰外还有许多好看的花呢。”李浩笑了，苏豫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你看过一个新加坡的老电影《人在旅途》吗？我想起它的片尾曲‘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李浩小声哼着，期待地看着苏豫。
苏豫看着眼前这个执着浪漫的男人，她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像是在说她自己，她渴望让自己的生命燃烧起来，渴望浪漫，渴望冒险。难道李浩才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真正的另一半？
“有人说，男人的爱就像蝴蝶，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女人的爱却如涓涓细流，连绵不绝。”苏豫无助地看着李浩。
“如果我是蝴蝶，就不会在这里说这些话了。”李浩苦笑着。
“你是一个花心的人吗，我会是你爱上的最后一个吗？”苏豫的眼睛里写满不安。
“如果你接受我，我想应该是最后一个，感情的事太累了，有了你，我便知足，不会再有下次了，男人的真爱，一生只有一次。”李浩紧紧地盯着苏豫说。
“如果我选择你，你又回头，不要我了，岂不是一件很悲惨的事？”苏豫半开玩笑地说着。
“只要你的选择定了，一切就定了。”李浩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苏豫回到研究室，李浩不久发过来《人在旅途》片尾曲：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 / 不怕旅途多坎坷。 / 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 / 错了我也不悔过！ / 人生本来苦恼已多， / 再多一次又如何？ / 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 / 你就不会珍惜我！ / 千山万水脚下过， / 一缕情丝挣不脱。 / 纵然的时候情如火， / 心里话儿向谁说？ / 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 / 只要你也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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