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余毒何时根除·罗瑞卿蒙难的若干思考

封建余毒何时根除·罗瑞卿蒙难的若干思考

很多人一定读过不少关于罗瑞卿(1906年-1978年)的文章,例如:>、>等。笔者撰写此文的目的无意否定罗在各个历史时期所做的一些贡献,但是对其头脑中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及个人认为不光彩的做法进行探讨。笔者认为:那种思想和做法的本质是把对党的忠诚等价于对毛个人的忠诚,为毛建国后的一些错误客观上进行推波助澜,伤害了不少无辜者。

江青在受审法庭上为自己辩解说:“我就是毛主席的一条狗,他叫我去咬谁我就去咬谁。”有人认为这是江青在推脱罪责,其实这不完全是假话。文革中江干了很多坏事,有几件真正是她自己的决定?然而,“文革”前称得上毛的忠实走卒的又是谁呢?说来令人惊讶,恰恰就是文革前被毛打倒的罗瑞卿。

罗解放后担任公安部长期间,对毛是赤胆忠心。为了保卫毛的安全,废寝忘食,深得毛的信任。但是有一次,彭德怀从朝鲜归来,急匆匆地去找毛,连闯罗布置的几道关卡,把毛从床上叫醒,惹得毛很不高兴,事后还有点后怕,找来罗严厉训斥一顿。罗随即制订更为严密周全的保卫措施,把毛象皇帝一样警卫起来。

  1952年,时任上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杨帆在苏联与江青相遇。由于1939年项英曾上报中央反对毛与江结婚,而江的历史材料是由杨帆所提供,江青对杨一直怀恨在心。之后江青便通过罗,在公安部成立了杨帆专案组,对杨进行政治审查。罗为讨好毛、江,采用移花接木,无中生有等卑劣手法,诬陷杨帆是美蒋潜伏特务,欲置之于死地。

1954年,高饶事件发生以后,毛要高级干部向他交心。时任上海市副市长的潘汉年,在1955年4月把在抗战期间与汪精卫会晤的往事向毛书面汇报。毛阅后大吃一惊,不经政治局讨论,不经全国人大的罢免,就立即把潘逮捕起来。可怜潘为事业出生入死,舍我忘家,战斗在敌人心脏,听从共产国际和延安的指令,与敌伪接触,竟落得如此下场。昔日并肩战斗的周恩来,陈云,陈毅,李克农等闻讯无不感到难过和不解。

而执行逮捕命令的正是罗,尽管他苏区时期就与潘相识,却根本不用头脑去思考,虽身为公安部长,违法乱纪,不经法定程序,直接逮捕全国人大代表,除讨好上司,很难解释其行为。

1955年5月,毛兴起建国后第一场文字狱,把思想特立独行的胡风打成反革命,罗紧步跟上,推波助澜。除雷厉风行地签发关押胡风分子的第一张拘捕证之外,又在全国抓捕了大大小小的胡风分子92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中共党员,有人仅仅在晚会上朗诵了胡风分子的诗歌,就被关进监狱。之后,罗的公安部又把查抄来的胡风信件断章取义,偷天换日拼凑成几批材料送给毛,开创了以日记,信件定罪的恶劣先例,源源不绝到文革。这是罗的极不光彩的第一幕。

为显示自己对毛的忠心,每逢毛外出巡视,罗都亲自陪同,上下随行,左右紧跟,堂堂公安部长不去关心全国的社会治安,而是鞍前马后为毛忙忙碌碌,以担当毛的大警卫员而自豪。很难想象美国的安全局长会时刻跟在美国总统身后。罗为在毛游泳时能贴身保护,近50岁时还扭扭捏捏下河去学习游泳,把封建社会太监侍奉主子的那一套搬到二十世纪的新中国,美其名曰忠于领袖,是无产阶级的高贵品质。这是罗极不光彩的第二幕。

1959年,罗瑞卿在庐山会议上的表演更是令人反感。在彭德怀上书挨批期间的一天晚上,从北京赶来参加会议的黄克诚走进彭的住所聊天,稍后张闻天也来了。张说他来时身后有个人在监视着,不知是谁?彭德怀说:“罗长子嘛。让他去汇报。难道同志间聊聊天也犯法?”果真是罗,果真是他立即向毛作汇报,果真就犯了法。以毛为首的中央随后认定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组织反党的军事俱乐部,于是变本加厉猛烈批判。罗的所作所为与明朝末期的东厂特务有何两样?而这一切,罗都是在忠于领袖的旗号下毫无心理障碍地完成的。这是罗极不光彩的第三幕。

由于罗在庐山会议上坚定反对彭的突出表现,会后罗被委以重任:罗担任中央军委常委兼秘书长、总参谋长、直至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一时间权高位重,炙手可热,对毛的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终于得到丰厚的回报。对体弱病休的林彪,言谈举止间有怠慢之处,同时对贺龙以外的其他老帅也有不恭言行,大小外事活动争着参加,时常以党、国家和军队的领导人身份频频亮相于各种中央会议,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对为自己服务的人员,更是肆意指使,盛气凌人,惹得中央不少领导人议论纷纷。这为日后自己的被打倒提供一定的群众基础。

  1965年12月2日,毛在一个报告上做出批示,含沙射影地指责罗“不突出政治”,“搞折中主义”,可怜罗此时还以中央大员的身份视察西南三省,不知已陷罗网,将遭到突然袭击。

12月8日,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召开,毛主持。这次会议内容:撤销罗总参谋长、书记处书记等所有职务。这样,在常委会和政治局扩大会上,均获通过(由此可见,罗同很多中央领导的关系是多么的差,虽那是毛说一不二的年代)。会议同时决定:不许罗瑞卿面见毛、林,由周、邓代表中央对罗瑞卿宣布。会后,任命叶剑英为军委副主席兼秘书长协助林彪主持工作。杨成武为代理总参谋长。罗从此离开政坛达12年。

愚不可及的是:在12月8日批判他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后,他还幻想能求见毛一面, 表白忠心;能求见林一面,以解释误会。连周恩来都为他的天真幼稚嗟叹不已。12月上海会议突然打倒罗时,当时很多人包括刘少奇、邓小平、贺龙等都大大感意外,诚惶诚恐……只有叶剑英兴高采烈,会后在晚上组织的娱乐活动中竟当众唱一段评剧。

  面对飞来横祸,众口一词强加的种种罪名,罗的精神全面崩溃,他难以想象,自己对毛如此崇拜敬仰,几天之间就被打成了罪不可赦的篡军反党分子。昨日的领导、战友、下级,今日一个个瞪大眼睛,把自己看成阶级敌人,冷脸相对,避之不及,他怒不可遏,愤然跳楼自杀,向毛、林无声抗议:“士可杀而不可辱”,显示男子汉的刚强本色,这是他从政以来难得的一次人性复苏。

罗跳楼后,叶剑英以改辛弃疾《贺新郎》词(想表达什么?):“将军一跳身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辛弃疾原词第一句是“将军百战身名裂”)。

可惜的是,大难不死之后,他又恢复到政治人的角色,又被党性、阶级性等邪说遮蔽双眼。当他被人用箩筐抬出去批斗时,他默默无言,逆来顺受;当他老父、妻儿受到株连,身陷囹圄时,他反复念叨:“要相信党、相信毛主席”。当把他和彭德怀关在同一监狱时,他竟然认为自己又蒙受了一层耻辱。

在他心中,彭是真正反对毛的、是罪人;而自己是红心向党、赤胆忠心保卫毛的、是忠臣。“杀尽千人皆正确,惟独批我是冤屈。”文革中多少老干部抱着这样的思想心态,先是助纣为虐,后又任被毛、江凌辱,日夜等待恩从天降,平反昭雪。遗憾的是,林在913出事之后,毛并没有亲自抚慰这个大警卫员。

从65年批罗到罗78年去世,11年间,毛一直没有召见罗,这也从侧面反应:罗“文革”中被打倒并非仅仅是林彪所为(罗在“文革”蒙难的真正原因在此不多探讨,因为又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尽管毛去世时,罗还没有资格去守灵,但他忠心未改。开追悼会时,他还是坐着轮椅去天安门为毛致哀。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后,邓小平重新出山,罗瑞卿被任命为中央军委秘书长(没有进书记处或政治局)。不少老干部通过文革的艰苦磨难,能反思过去的历史,能认识以前工作中的错误,能够善待被自己曾经伤害过的同志。但罗却不能从自己的冤屈中吸取教训,他传承以前的恶劣传统,继续批判彭德怀。

1977年10月他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又把长征路上的陈年往事翻检出来,指责遵义会议后彭德怀与林彪相互勾结,结成死党,阴谋取代毛的地位,这和某些人整人的手法何其相似:认定一个人坏,就要挖空心思与历史中的定性罪人上挂下连。

罗在毛去世后,还是对彭的赫赫功绩视而不见,还是阻止为彭平反,还是不能扪心自问,检讨自己59年批彭时的错误。直至罗去世后4个月的1978年12月,中共中央才正式为彭隆重平反。这是罗极不光彩的第四幕。

罗在战争年代的确有过战功;“文革”前下台时保住一点晚节;在关于真理标准的大讨论中,也有所贡献。这些都是不容置疑的。但从罗解放后的一些做法来看,他缺少的是战士本色,多的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历史没有“假如”,如果一定要“假如”的话:假如毛当年借重罗之手来推行“文革”,想必……(鉴于罗瑞卿在各个历史时期也有一些贡献,且不做无意义的推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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