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哥本哈根。早春,仍然寒气逼人。
天是灰的,建筑是一大块一大块的。乌云之下,住着善良的,爱骑自行车的人们。
所有的窗户都是白的,但楼身五颜六色,象大人的玩具。
语言如人,丹麦语听起来象是一片一片的薄木,硬,但是天真。人们的脸冷峻,平和。许多人有麻金色的头发,蓝灰色的眼睛。很多高大颀长的男人,和脸颊瘦削的女人。
让人惊讶的是,这里的设计有特别的童真。它们通常是有着圆圆的形状,儿童画一样的鲜艳色彩,和令人惊异的创造性。
LEGOS来自这里。多么简单,多么严谨,玩到这样出色,独一无二。
每天走到再也走不动。。。回到房间,墙上画着守护我的天使。艺术家是法国的真妮薇夫。墙上写着--在你熟睡之时,你的天使照顾你。
啊,谢谢你,天使。难怪,我醒来时已忘了伤心的梦。
最后一晚,去一家叫做"PEDER OXE"的餐馆吃饭。夜了,那里是个楼中间的小广场。门口,有蜡烛,和新鲜生菜叶摆的花朵迎客。里面灯光幽暗低垂,适合约会。侍女穿白衣和带荷叶边的黑围裙,象旧时画中人。
菜单上写--沙拉:绿,绿,绿,。。。红,绿。
真的是绿啊,新鲜极了。酱汁用大号陶罐装着,朴素的泥土色。
厨房用蓝白图案的瓷砖砌成,玻璃柜里装着更多的生菜。
我们桌子的侍者美极了,我不禁偷偷看她。金发拢到脑后,耳环是银子的一个细圈。她的眼睛细长,淡的五官极其清秀。很想给她拍张照片,又怕她觉得我唐突。那样简单的白衣黑裙,穿在她身上,也风情万种。
呵,这里美女太多了,并且善良,单纯。多难得。
整个丹麦,五百万人口。大概没什么好争的。自行车放街上,没人上锁。
这是我见过的,最友善的地方了。还想再来看这些善良的人们,和蜿蜒的街道。
再见,为了再见,哥本哈根。
伦敦,星期日的太阳漫不经心。
是一个二手衣服展,在不知道名字的社区中心。画着假毕加索的墙,高高的窗户外面是被风吹着的树枝。
衣服都挂好了,不是太出色的展览。我慢慢看着,仿佛这也是我的周末。其实,我们出差的时候哪里有周末。
没有来由地,大厅中间放了一架钢琴,空在那里。
正逛着,琴声响起来了。是类似 GEORGE WINSTON 的音乐,每一句的尾音都象在滴水一样,叮叮地,回响不绝。
我好奇地走过去看弹琴的人。
是一个男人。他穿着有简单图案的衬衫,有点皱了。西装外套上是模糊不清的格子。是很旧的款式。
他头发不经意地梳着,戴有银边的眼镜, 留不仔细的胡髭。
是一个非常貌不惊人的,书呆子样的男人。走在街上,会淹没在人群中。
琴上摆了谱子。他并不去看,自顾自地弹着。琴声很迷人。
他开始弹"圣母颂"。熟悉的曲调响起来,我正感叹好没意思,他已经随手开始了他的变奏。顺着人人熟悉的旋律,他就那样随便地弹成了自己的忧伤。
我从衣服的缝隙里偷看过去,他很沉迷。
没人留意他。
世上人固然可以摩肩接踵,可是,人人孤独若此。
那一刻。我知道他是在弹奏自己的心。但是,我并没有走过去,告诉他,我听见了。很美。
我只是在一边,默默听着。
这也够了。
巴黎,下着细雨。
一天之内,看了两个展览。
第一个,是关于19世纪的克里诺林---用金属丝,或鲸骨做的大裙撑。
女人在那个年代一定有很柔软的身体,她们把腰挤进细得不可思异的紧身胸衣里,然后让裙撑散开在腿的四周。她们的美确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 群摆太大了。
最让我震惊的不是这些大裙撑。而是1866年的一件女式游泳衣。它是用卡其色的粗麻布做成,长袖,长上衣,长裤。很高的领口,包蓝布边。乍一看,还以为是男人穿的睡衣,还是很丑陋粗糙的那种。但说明写着"LA BAIN"。
那只是140年以前。在那之后的100年,有设计师已经设计了无上装的游泳衣。那是已知的最具爆炸性的设计。但是,大概是太开放了,没有女人敢穿那样的游泳衣。但是比基尼已是见怪不怪的事。
仅仅100年。
第二个展览是设计师SONIA RYKIEL 的个人展,在卢浮宫的时装与纺织品部分。
Sonia Rykiel
她是很有个性的女人。设计并不具有前无古人的气魄,但是极有态度。
时装就是女人的态度,伊夫,圣洛朗曾经说。
SONIA教导女人让自己舒服,穿柔软的针织,裸露肩膀,勇敢地展示性感,聪明睿智的性感。并且直面自己的欲望,这就是巴黎的女人,她们著名的美貌后面,是如此的有个性,充满了独特的态度。
女人的态度,将影响男人的态度。
女人的态度,将影响孩子的态度.
女人的态度,影响世界。
若干年前,在北京时装周法国馆的墙上,看到让我难忘的一句话--"我们法国人,懂得风格(STYLE)"。
我很不服。
直至今天,这句话,仍然没有人能反驳。
( Music is from "雾起时分"'s blo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