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台湾读书,小学,中学都是闷着个脑袋瓜读书的。到了大学,算是自由了。可是,教授又太好了啊。好的都是英文,国文,近代史啊等等跟专业无关的教授。本科的教授,很少有博士学位的。有个硕士就不得了了。一上课,拿个笔记本开始写黑板,我们就在下面瞎聊。一堂课下来,黑板写的是满满的。好学生,笔记本也是抄的满满的。到了考试,就把笔记本拿来死背一番。考好不敢说,但是及格是铁的了。用功的学生,把洋文教科书习题做一遍,那就可以拿到高分。就这样,大家茫茫然的毕业了。那时候,也没有学生敢问教授任何问题。他说啥就是啥。对教授说的照单全收。我们很流行一句话就是教授教授,把学生越教越瘦。就更不必谈教授的学术的研究了。所谓名师出高足,没有名师,哪来的高足啊。大家想的是,老师都那个德行了,我们又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过去12年的寒窗,得到了补偿。是该好好犒赏一下自己。读书,那是以后出国的事了,有了好的教授再谈读书。当然,那也是给自己找藉口罢了。不过来美国后,熟悉了美国的大学环境,慢慢的想起以前的教授们。我只有一个感想。就是那些教授们的胆子也忒大了。自己都搞不懂,居然敢上台抄笔记,当教师误人子弟。孔老夫子如果知道了,恐怕真要气的从地底下钻出来,教导一番。再说万一有个杰出的学生,胆子也大一点,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不是砸锅。而偏偏我们做学生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尊师重道心里,反而给了教授们为所欲为误人子弟的机会了。
就这样,大学毕业,服完兵役,唰的一下子上了飞机,来到了美利坚。到了学校,最重要的就是拜见指导教授了。我的教授那个时候40来岁,秃头,顶上闪闪发光,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是个犹太人。没有小孩,所以一天到晚有一条好可爱的小狗跟著他。那条狗是卷毛的。我从小就喜欢狗。很自然的就流露出对狗的热爱。和教授一见面,啥都没谈,就先聊上狗了呀。那时在台湾,老爸养了一条腊肠狗。我也不知道腊肠狗英文怎么说。我用德文的腊肠字,老板居然懂了,他说在美国管叫热狗。这一个开场白,我们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在还没出国的时候,就知道要和教授处好。教授就相当於是我们中国的师傅。我的老板,第一个学期没啥理我。要我修他一门生物化学。一学期下来,几乎死当。后来老板说话了。他说我的英文不行。要我从第二学期开始,上课带录音机。我又修了他的高等生物化学。这一学期下来,我居然拿了个A。老板好乐,乐的是他对我的建议,对我的看法没错。那时候,他还用系里的经费为我个人请到了英文系的学生教我写作,会话。同时也安排我在系里实验室打工,赚点工资,贴补我的生活。最后,他说一定会帮我申请一个好大学的奖学金念博士。瞧瞧这就小学校的教授,对我这个外来的学生,在学业,在生活,还有我的未来做出的一切。
到了念博士的时候,我的指导教授可是个名教授,也是个犹太人。牌子挺大的,钱也不少。开学没有多久,他就找到我谈话。要我加入他的小组。我说我还没正式的变成博士研究生呢。这不,考试还没考过吗。他说不要紧。我一定可以考过的。他说他查了我的资料。同时,一再提醒我,要学一个有用的专业,将来毕业好找工作。最后,我还是加入他的行列。我们这位教授,忙得很呢。每年一定到欧洲一趟。一趟就是一两个月。我们新生都是老研究生,博士后带我们进入状况。教授很少和我们单独谈话。但是每个礼拜有一个研究小组会议。也不是每个人可以报告。但是报告的时候,必须言之有物,这也是训练。到了快毕业的时候,老板催着我们找工作。提供许多意见,帮我们主动的联系他以前的学生,拉关系。说实在话,他对那些想往学术界的学生是相当热心的。对我这个优秀的学生,他是一直鼓励我去做教授。从第二年开始,我就负责接待所有到我们组里来访问的教授。为的的就是帮我在知名教授圈子当中打知名度。想想,那几年我还真是认识了不少的美国大学者。可是,我对教授的工作就是没兴趣。自己觉得自己始终是个老粗,实在没有人家那种谦谦君子的教授风度。所以啊,老教授挺失望的啊。他说,我是他带出所有研究生中的前三名耶。
我对美国大学教授的学问,风范,修养,谈吐是从心里就感到尊敬与佩服的。在美国求学期间我还没有被中国籍教授关爱过。不过倒是见了不少的中国教授。尤其是这几年每次开会,总要去听听老中教授发表的学术报告。有许多是在美国长大的,就不提了。我觉得他们跟美国教授好像差不多。虽然有的很年青,可是颇有学者的风范。再看看我们国内来的留学生。经过一番苦读变成了教授。能够在特别课题会议上,被邀请上台发表演讲的,应该是在那个领域上的皎皎者了。最近,我去芝加哥开会,就听了一位老中教授的演讲。绝对是个名大学的教授,当然学问错不了,也挺有人气的。自信心十足,声音洪亮,有力,演讲起来就像当年慷慨激昂的革命烈士,手势频频指向观众。好像就怕观众没听懂他要讲些啥,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坐在下面,怎么看就是看不出一般教授具有的谦谦君子形象,架势。如果换了一个场合,遇到这位教授,我很难会认为他是个教授的。再说英文实在不怎么样,又加上不可避免的颇重腔调,十分感到惋惜。我就在想,如果这位教授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穿着,形象,把音调放低一点,把说话的速度放慢,脸上表情放松,那这个教授可能就不得了啊。难怪,一位这么有成就的教授,不是那天碰到他的一个学生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这个领域还有一位如此杰出来自中国的学子耶。不久以前,注意到网上的一则报导。在美国的外国人,往往因为语言的问题而阻碍了自己的发展。因此就有专门语言训练的人才。他们就是试图根据个人的情形,提出建议,改良使得在与人交流方面能够更上一层。我以前在大公司上班的时候,老板就送我去上了一个礼拜的Effective Presentation 课程。我相信对一些已经站住脚的教授们,能够把自己的形象,谈吐略加注意。我想过几年以后,成就一定就更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