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河之子》(17)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揣支毛笔漂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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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地画派》的中流砥柱

《大地》六君子

八十年代初的中国,处在一个躁动不安的时期,经历着社会转型的剧烈阵痛。这种躁动和阵痛,来源于对长期以来禁锢人们思想的极左思潮的反叛和对红色经典的反思。十年的闭关锁国和与世隔绝,幅员广阔、人口众多的中国,已经被崛起的亚洲四小龙远远地抛在后面。

当年刘少奇一句充满智慧的“中国可以发展一点资本主义”的断言,把自己推上了文革的祭坛,饮恨千古。直到一个智慧的老人在南方画了一个圆,谈资色变的人们才从深圳、蛇口、珠海等“经济特区”引进外资的迅猛发展中,看到资本主义并不是那么可怕,更不是那么腐朽和垂死。而现代尖端科学技术的引进实在要比关起门来闭门造车省时省力省钱得多。当我们如数家珍地欣赏着一个个光辉业绩的时候,殊不知付出了多少沉重的代价和宝贵的时间。

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本是相声段子中调侃的台词,一夜之间成为人们的流行语录。人们开始重新审视物质、知识、金钱的作用和与之俱来的利益。深圳一声振聋发聩的“时间就是金钱”的呐喊,使多少人大梦初醒。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中国共产党人的奋斗目标就是人人走上富裕的道路。智慧老人的“让一部分人首先富起来”,引动无数的弄潮儿放弃铁饭碗,投身商海弄潮。

而在知识界,惨痛的教训使人们认识到“社会主义的草”长得再茂盛,毕竟救不了中国,大批知识精英云鹤浮昊,展翅飞翔,奔赴西欧北美,寻求科学发展的资本,神州大地涌起了第一次出国浪潮。

“欧洲社会主义明灯”的熄灭和“同志加兄弟”的背后一枪,引动国人深深地思考:勒紧裤腰带的“无私援助”,毕竟难以提升中国的国际地位。“发展才是硬道理”,才是促使中华雄狮雄起的兴奋剂。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文化艺术领域同样躁动不安。十年浩劫的严重摧残,文艺园地一片荒芜。偌大的中国竟然只有“八个样板戏”和“一本书”。有学者指出:一战前后的西方现代主义文化运动,对于以五四运动为发端的中国新文化运动的激发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二战以后西方的后现代文化艺术,对从新中国成立到1976文革结束的中国社会来说,几乎毫无互动作用。因此当世界发展到现代艺术百花齐放的时候,中国还停留在高大全的工农兵形象和一片语录的红海洋之中。

长期以来物质文化的双重匮乏,使国人对一切外来的东西充满了新奇。来自东瀛的电视连续剧《血疑》、《铁臂阿童木》,使背熟了八个样板戏和老三战的国人耳目一新,偌大的京城万人空巷;香草美人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小城故事多》、《妈妈的吻》,一夜之间风靡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张明敏的一曲《我的中国心》使多少人热血澎湃,一曲《外婆的澎湖湾》唤起人们多少温馨的回忆;喇叭裤、蛤蟆镜,成了小青年最时髦前卫的打扮;京城的各类展览开幕式,人们排成长龙,为的是能够得到一个在今天看来如同垃圾袋一样的塑料袋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广告,就连“金银猜”之类的小儿科居然能够成为春晚的重头戏。请年轻的读者不要笑话,这是闭关自守酿成的苦酒和由此带给几代人的悲哀。

物极必反,矫枉过正。

饿极了,往往饥不择食。

当改革开放的大潮滚滚向前之际,未免泥沙俱下,鱼龙混杂。随着国门的开放,西风的渐进,外国各种各样的文艺思潮贴着五花八门的标签纷至沓来,抢滩登陆,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北京作为引领时尚之地,自然首当其冲,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一批“先锋派画家”应运而生,有人形容他们像蒙着眼的驴疯狂地在市场转悠,寻找新的价值定位,迫不及待地过一下从未经历过的资本主义情调(实际上是小资情态)而非资本主义生活的瘾。在咖啡馆、夜总会、桑拿中心、卡拉OK歌舞厅、麦当劳、肯德基、公寓格子间、出租车中,模仿着西方人的服饰打扮发型或从港台韩转口过来的言行举止和噱头,结果把中国的半工业半农业文化和西方的资本主义后现代文化,搅拌成威士忌加豆浆、奶酪伴酱豆腐的混合物,并表现在他们的现代艺术上。

在北京举办的一次现代艺术展上,吹足了气的避孕套拧成男性生殖器挂在墙上,一团乱麻堆在地上,一块画布上涂抹着各种油彩,破衣烂袜堆在一起,作者们说,这是最前卫的、领先潮流的现代艺术。

观众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难道这就是现代艺术?难道这就是中国画坛的发展方向?

使人们感到欣慰的是,面对五光十色的西方现代艺术,多数艺术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艺术表现方式。就在“先锋派画家”们簇拥着“标新立异、离经叛道”的杏黄旗,一窝蜂地奔向“现代艺术”大峡谷的时候,在京城一隅,有六个青年画家不约而同地聚到一起。毫无疑问,他们同样面临着选择。是高举传统的旗帜,弘扬华夏文化?还是追风赶潮,拾人牙慧?他们做了认真地思考,作为华夏子孙,龙的传人,对西方那种颓废的、荒诞的艺术有着本能的排斥;依照他们的个性绝对不会因为追风赶潮而放弃自己的艺术追求。他们把自己定位在继承传统、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把既崇传统,又融时代作为自己的创作原则。 

于是一个响亮的名字——《大地》唱响在中国画坛。

这六个画家就是空军的专业画家张清智、王界山、李呈修,总后文化创作室的专业画家敬廷尧,二炮文化创作室的专业画家王阔海,北京军区专业画家朝鸿。

之所以取名“大地”,是因为他们全部来自农村,六条汉子,一个个像大地一般敦厚,像大地一般朴实。

“魂系大地,画系大地”,是这个集体的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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