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被强奸的女孩
---一个真实又令人发指的故事
润涛阎
5-23-09
在一个小城边上有一栋像豆腐块一样的4层红砖楼房。这座楼房是日本人盖的,严格地说是卢沟桥事变后日本人用刺刀逼着中国人给日本人盖的,是日本一所军队医院。楼房的砖墙很厚,住在里边很舒服,冬暖夏凉。据说刚一盖上的时候墙砖很红很红,如同鲜血的颜色,在那刺刀见红的年代里散发着血染的风采。有人计算过,这座小楼的每一块砖都浸满了中国人的鲜血,所以,有多少块砖,日本人就在这个小城杀死了多少中国人。到底这个说法是否离谱,无人知晓。等到后来,鲜红的砖墙就慢慢地变成了黑红色,就跟煮熟了的血豆腐一样。楼顶上是用红瓦铺成的,据说日本人那时候铺瓦靠的是先上泥巴,把瓦黏住的方法,这个传统的方法还是从中国偷学去的。瓦顶上的细缝里就很容易长出野草。到了秋天,楼房前边的大树落了叶,楼房看上去酷似血豆腐。楼顶上的野草一根根立在那里,看上去很像猪毛---稀疏挺拔。
刘红的爷爷是个烧窑的砖窑工,日本人投降后,内战打起来了,他和烧窑的工人们不怕医院里死人的晦气,抢着就搬入了这座没有了主人的楼房。老爷子一直感恩日本人,说如果没有日本人进关,他这辈子就只能在茅草屋里趴着了。解放后,刘老爷子当上了这座红楼的居委会主任,有两个老太太不干了,说别的居委会都是大妈,不是事儿妈就是情妈,你个老爷们抢这个位子干啥?老爷子还是顶住了,一直干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年秋天,老爷子的第一个孙女出世了,为了纪念这座日本人赐给的红色楼房,他给孩子起名刘红。刘红长得小巧玲珑但很秀气,看人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然而反射出来的光依然真诚,好像没经过大脑就直接像镜子一样照回来了,也好像光线是经过了大脑,只是大脑里边只有像清水一样透明的一碗水。爷爷逢人便说这么纯洁的孙女是他培养出来的,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就该有她这样的道德情操。刘红从小受到老爷子的教育除了感恩日本人就是要听话,要忍耐,要做自我批评,要狠斗私字一闪念。刘红天真无邪,老爷子担心她长大后缺乏远大目标,就告诉她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国家的事看成是自己的事,为国家领导人分担忧愁;也要把邻居家的事看成是自己家的事,社会主义大家庭要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刘红就在这样的家教下长大了。
刘红上初中的时候爷爷死了,刘红哭得很厉害,但最终还是化悲痛为力量了。这个红楼里当家的老爷子一死,刘红就被楼里跟他老爸同龄的叫刘平的一流氓恶棍给盯上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想。这个流氓恶棍终于得手把小刘红给强奸了。
那是一个周中的下午,刘红发烧,老师建议她回家吃点感冒药然后在家休息。当她刚一打开自己的房门,那流氓恶棍也刚好上楼来看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在她回手关门的一霎那强行进了屋。刘红认识他,平时只是看到他的眼光跟别人的不一样,他不知道那是恶狼看到羊羔时的贪婪神色。不容分说,时间要紧,他立刻把小刘红按倒在地,她被突如其来的遭遇吓坏了,惶惶然不知所措。面对着压在身上的彪形大汉,她如同老鹰下的雏鸡毫无反抗之力。流氓恶棍告诉她:“别反抗,要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她恐惧中听到这话,心理有点侥幸,便想跟他论理。为了防止她喊叫,他立刻把她的嘴巴堵上了。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霎那,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加上莫名其妙般地厌恶感,使她感到了无法忍受的羞辱般痛苦。
此时,她突然听到了他在耳边轻声地喊:“我爱你!”
爱,这个字眼她听说过,但只是中性的内容,比如,爱国家,爱党。刚刚发育了的她,在那个禁欲主义的年代,还没有听到过男人在她面前喊“我爱你”这样在那时让人感到肉麻甚至起鸡皮疙瘩的话语。然而,第一次听异性讲爱自己,对一个刚刚发育了的女孩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是直接穿人心底的,是让人无法不吃惊的。真诚的她此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骄傲,毕竟被人爱了。爱得如此疯狂。他每动一次,就轻轻地神情地喊一句“我爱你。”她感觉到他喊这三个字的时候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
想到这里,她慢慢地放松了,放松了恐惧,放松了对贞操的极端坚守的信念,放松了对强奸者的憎恶,也放松了浑身绷紧的肌肉。到后来,她甚至能享受伴随着他“我爱你”甜美声音的流氓动作。爱别人,是要付出的;被爱,是幸福的。她给自己找寻到了歪理。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她没有报案,甚至逐步适应了流氓的奸污。虽然她隐约知道这流氓不是个东西,说“我爱你”是在骗人,但得知这流氓告诉她说他从不爱自己的老婆,他对自己的爱是专一的。他还告诉她说,他的付出是巨大的,道理在于:十碗米换一碗血,十碗血换一碗精。她错略计算了一下,他每次的付出确实是很大的,靠粮票买口粮的年代,他付出了很多粮票的代价。
“润涛阎老师啊,您帮我个忙吧!把我告诉您的我这个非同寻常的经历写出来。”收到了刘红的信,我有点纳闷,便问她:“你自己的故事,你为何不自己写出来呢?让别人代笔,很难把你自己的心路历程描写出来呀。更何况我们素不相识,只是在网上相遇了。”她说她的文笔不行,而且写出来也没多少人看。我婉转推辞,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没啥震惊的。可刘红几乎央求我了,她说:“我是学文科的不假,但我考虑还是求您帮忙写要好得多。死了的不算,在活着的文人中,我最佩服两个人,一个宋永玉,一个润涛阎。二人都是怪才,各有千秋。您的作品才是做到了集思想性、知识性、趣味性于一身,这样的作品才能传世。几十年您离世后,必有润涛阎文学研讨会诞生。在鲁迅时代,冤死的人无数,但鲁迅一篇《纪念刘和珍君》就让刘和珍留在了历史上。”
“您太高抬我了!”我回复她。听了她的央求后,决定把她的故事写出来。便问及她后来的结局。她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后来发生的事。
那原本是强奸案,只因她那时搞不懂爱情的真意,对性还在懵懂时期的她被花言巧语所欺骗。后来,那个老流氓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久而久之,她也接受了老流氓,心中对待他就像社会主义大家庭里的一家人一样。后来,他竟然肆无忌惮地打她、折磨她。一个嘴巴打过去了,他就立刻亲吻她,还说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了。她说:“阎老师啊,您别笑话我,我也慢慢地在接受他的同时试着享受做爱的乐趣了。我有时还得到了欲逝欲仙的高潮呢。”我认同她的话语。“爱,做爱,性爱,情爱,只要有爱,就是美好的。这也包括虚伪的爱,变态的爱。做爱过程的激情之美妙可以抵消过程本身的猥琐,哪怕是行为的变态。”我也告诉她,这个道理不是润涛阎说的,是前人讲出来的。
“那你就没把他看透?”我问她。她说:“阎老师啊,后来在我考上大学要离开家的前几天,我才把他看透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说:“老流氓有个弟弟,弟弟不知何故得罪了哥哥,他就把弟弟的腿给打残废了。弟弟害怕他,就没敢报案。是他告诉了我。我一听立刻谴责他,让他给他弟弟道歉。他一听火了,说你个不懂事的娃娃干涉老夫的内政,存心不轨。怒火中烧的他还怀疑我跟他弟弟有暗通款曲之嫌。我不服,很生气,嚷嚷着自己是清白的,而且坚持说他打弟弟是不道德的,是应该给弟弟道歉的。”
“老流氓急了,用钳子夹住我的乳头要惩罚我。我没有动身。结果哎呦一声惨叫,我的乳头给夹了下来,鲜血喷了出来撒落一地,滴滴答答惨不忍睹。就这样,我丧失了一个乳头。对我的打击是差点心理崩溃。”
我听到这里,心里只发颤。便问她为何看到他拿出钳子时自己还不跑掉。她说,她以为那是一把“橡胶钳子”呢!他竟然用的是钢钳!他怎么忍心把爱他的、他爱的女人的乳头给夹下来!他是一直在说:“我爱你”的呀。
“橡胶钳子?润涛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你看到钳子时怎么想到了橡胶。这种词汇亏你想的出来!”我告诉她。然后我问她后来的情况。她说:“这些年来我一直要跟他讨个说法,我当初让他给他弟弟道歉是对他好。都睡在一起了,还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应该有帮助他改正错误的职责。但今天,我不讨这个说法了,”我有点茫然地问她是什么原因使她如梦初醒,她说来到美国这么多年,一直对当初自己的愚昧很难释怀。但她说她现在很感谢老流氓让她流血给她留下永远不可弥合的伤疤,否则,她还会在爷爷的谆谆教导的话语中不可自拔,认为社会主义大家庭里的成员都是互相爱护的、善意批评的。她现在看透了人的本性。
“你当初为何不报案?”我迫不及待地问她。她说她有虚荣心,害怕父母知道了受不了,更害怕别人知道后自己遭到鄙视,也有自己一直被爱的朦胧感觉在作崇。古人不是有句箴言吗:“打是疼,骂是爱。”
当我把这篇手稿写完发给她时,她表示很吃惊,她以为我早把帮她写文章这事给忘了。“润涛阎先生,很感谢你!我现在已经海龟了。文章就这样发表出去好了。再谢!”我吃惊她又回到了令她心里滴血的地方,便问她是否又有机会碰到了那位老刘。她说:“我一直在上海,对于那个老东西已经不关心了,不会再跟他讨说法了。他都60岁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我当时给他提意见确实是为他好,没有管他的意思。可让他承认这个有何意义?”我告诉她,按照70岁寿命算,他还能折腾10年呢。不过,有的人虽然活着,但在人们心中早已死了;有的人虽然死了,但在人们心中还活着。我很高兴想起了她委托我写这篇文章的事,还有两位女网友给我发过信,就是求润涛阎帮忙把她们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写成文章,我虽然答应了,但一直没有动笔,倒不是那些故事太震撼而难以诉说,而是因为我自己的故事还没时间写呢。
刘红又回了我一信。
“润涛老师,我追忆往事,觉得那时老东西他,太狠太疯狂!”她说。
“刘红同学,我反思过去,认为当初小孩子你,太傻太天真!”我说。
她回复我:“阎大师,我越想越自责!我当初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反复思考着她这句沉甸甸的话语,试图从更深的角度理解她这句20年来反思得出来的结论,在我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当初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今天的她说出此话,那是何等悔恨?结合当初还以为是“橡胶钳子,”恐怕现在的她肺都在滴血更别说心了,岂止一个“傻”字了得!我提醒她,看看他的历史,他竟然把与自己一个战壕里作战的战友亲兄弟甚至恩人都往死里整,纵然你跟他是一家人,那又怎样?
我一边思索着她的信,一边看着窗外湖水里游弋的鸭子。一只老公鸭正在用鸭子嘴威猛地叼着小母鸭头顶上红色的皮(上面的毛早已被叼光了),身子压在小母鸭的身上,尾巴在靠近着。由于语言不通,我润涛阎无法知道老公鸭此时是否也在说“小母鸭,我爱你!”小母鸭身子已经下沉到水里,嘴巴还尽量往上抬着。旁边的公鸭子们呱呱地叫着,看那神情都在为老公鸭强奸成功而欢心雀跃,等着轮流到自己。有一个公鸭似乎有良心发现,慢慢地朝相反的方向游走了。这只游走的鸭子应该是个突变体,它能有机会把自己的基因传递给后代吗?我立刻想到了达尔文胡诌什么“进化论!”没看到从鸭子到人有什么进化。
抬头望望窗边树上的画眉鸟鸟窝,里边的雏鸟在等待着父母的到来。一会儿工夫,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叼着虫子回来了。我仔仔细细看着小家伙们的举动。第一个吃完了虫子的雏鸟就乖乖地看着下一次自己的弟弟妹妹张嘴得到美食。看着这窝鸟温馨和谐的家庭,对比着刘红的遭遇,我感叹也许退化论比进化论更贴切。要不怎么会有“禽兽不如”这个成语呢?思想着刘红已经从天真走向成熟,感叹她无法痊愈的伤疤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让年轻一代女生知道了她的遭遇,从历史上看,这个灾难也许有一点点正面意义,尽管我对此并没有那么肯定。谁知道呢?也许水还是原来的水,水里的鸭子还是原来的鸭子;天还是原来的天,天底下树梢上的鸟还是原来的鸟。也许种的起源有点道理,劣等动物会有一天改良成良种动物。后者,至少是一种希望。唯一的疑问是:有多少只湖里的鸭子希望变成树上的画眉鸟,实现鸭民族的腾飞呢?
(献给六四2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