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说哪了(liao)(续1)

人生,便是我们走入时间,周遭看看,留一点痕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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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这又不是历史,还是多点细节为好。前面说过,我这姨妈好的不能再好了,以至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为那不是姨,而是妈。但"寄人篱下"总是事实,而支持这一事实的,几十年来,仅有一件事。正因为仅有一件,所以记忆犹新,也正因只有一件,说明这姨妈较亲妈更胜一筹,还是因虽只有一件,孩子还是自己带的为好。

一件什么事呢?那是文革前的一个暑假,民盟(年轻的朋友可去查一下,何为民盟,算卖个关子)组织去北京香山一周,一家只能带一个孩子,于是,我很积极地表示很不乐意去,于是,皆大欢喜。前不久,妻的小学同学,在几十年没联系后又通了电话,问及她和谁结婚,还提到此事。那时,她们家正好和我姨一家在香山合住在一个套间,她以为那时见到的是我,当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姨还是妈的解释。

在别人家的孩子都更敏感,记事都早。象我,四岁左右的事记得很多,连细节都很清晰;而随父母长大的妻,八岁左右的事,才能留下痕迹;而儿子则更是糊涂,能认出全世界所有的国旗,但根本想不起来当初来加的任何一处"故居",使我的忆苦思甜流于空泛。

大概从四五岁开始,我就在"我们家"这个问题上混淆。假期到父母那,不留意就会将父母家和"我们家"对比,饭吃的不一样啦,窗帘挂的方式不一样拉,每说一次,都引来父亲的不快。后来才明白,我的"我们家"和母亲心中的"我们家"的概念吻合,( 女人从来把娘家当作"我们家"的), 所以没事,和父亲的感觉冲突,所以麻烦。于是,自觉地减少对比就成了很要紧的事情。

回到姨家,将父母的家称为"他们家",别人都很认同,但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在,我并不总有此种转换的必要,因为,毕竟姨家是我熟悉的,参与其中任何活动的"我们家"。

但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分辨这些,真不知是福是祸。

三年困难,到没真的饿着。原因是家里妇女多,孩子多,分担一下还过的去,有几件事记的特别清楚。

姨夫当时在壮年,虽做管理,但毕竟在一工厂工作,上下班骑很远的车。饭量虽不算大,也还是吃不够,又不好意思和妇女儿童争嘴,多数半饱就睡了。记得有一次,他半夜起来,把大家都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原来他是饿醒了,去"偷"吃了一小勺豆面。

还有一次大姨吃豆腐渣吃得大便下不来,送去医院。等下午舅舅去看她,回来一进门就跟姥姥说"完了,完了",说的姥姥眼泪都下来了,才知道他说的是治完了。

还有一次,姨妈在图书馆评上了先进工作者,拿回来的奖品,除了奖状还有一个小纸袋。很金贵的捧回来,里面是一块咸鱼,少许的黄豆,那在普遍浮肿的时候算是高级营养品了。

但,人和人到团结,和气,学习也没压力,反到是很令人向往的事。
你想,那又不难,学好了还挺露脸的,干嘛不呢。

然后,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文化生活也开始繁荣。虽比不上北京,天津的京剧,话剧还有一定的水平,曲艺更是独树一帜。跟着姨家看了不少的演出,特别是话剧,更成了突出的爱好,而这一爱好和了解,对后来交女朋友有很大的帮助,这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看多了剧,当时就感受到了从传统向现代的过渡,是传统戏,新编历史剧,现代剧。这一过程京剧较难,话剧较易,当时所看的话剧已经现代的为多了。就是古装的,也是郭沫若编的<<孔雀胆>>,<<蔡文姬>>,不过话说回来,郭老还是有相当的才华。

好日子还在继续,但就有一种好象什么就要发生的感觉,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当时就是这种感觉。照说依我的年龄不应有此类的感觉,但我的生活使我敏感,在家没事看报纸也会加深这种感觉。

在日常的生活中呢,不断强化的兴无灭资,使得出去一次饭馆都怕碰到熟人,怕被人说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倒霉的是,这群以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生活的人们在饭馆往往不期而遇,于是大家都装做没看见对方,现在想来滑稽,当时却甚是紧张。有时,过了好久,连吃的什么都忘了,还在想那天碰到谁谁,他看没看见我们等等。

四清,城里人派去农村整别人,虽说去过农村生活,毕竟还不是去劳改,身份不同,也还说的过去。风满楼的风渐渐的大了,于是有了貌似文艺评论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看的大人神情紧张,但还仅限于"文人",到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就连邻居里不识几个字的大娘都有了"感觉"。旁边就有一个原来开水果店的老太太,一边拿手比划着扫的动作,一边拿天津话说"横扫,横划拉,也不知到划啦到哪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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