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在令子哥那呆了很久,最后他直呼“我赔本了赔本了啊……”我们还是敲了他一顿晚饭。
当然你不能指望令子哥能给你做出什么美食来,所谓晚饭就是一大盆方便面,三人份的,说实话,我不喜欢用盆装食物,看上去像狗粮……
但是我们还是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连汤都没剩,因为大家心情都不错。和令子和暖暖在一起待着感觉很好,没有什么要顾虑的,想说什么说什么,也没有人会介意。
我常想,如果能让我一直维持这样的生活状态,也不错。但是不行,因为我不可能只做他们面前的小姑娘。
可是那时我害怕。我不敢再珍惜某一份感情,因为我怕另一个人不珍惜。我们的周围有太多的人把两个人的事情当成儿戏,或许,在我们这个年龄段,也只应该分享属于我们的年少轻狂,我们可以随随便便地接受一些东西,再随随便便地丢弃一些东西,责任这个字眼对于我们来说太过沉重,但是在游戏的氛围中,我几乎看不到真诚,它似乎被湮没了,被华而不实和玩世不恭所湮没。
我怕自己再受伤,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懦弱。我把别人的承诺看得很重,尤其是那些我信任的人,然而恰恰是我信任的人,让我不敢再信任。
常想,也许只有在我们走入社会以后,我们的感情才会有些安定感。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要的是配偶,要求对彼此负责,对家庭负责,责任自然而然地加在我们身上,我们要考虑到很多和生活切实挂钩的因素,那个时候我们不再会随便。也不敢随便。
我可能不会嫁给一个我爱着的人,尽管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美好和甜蜜,但是我为以后着想的话,我想我必须选择一个能够给我安定生活的人。
我爱的,爱着我的,还能跟我一起使生活更加平静,充实,无忧的人,少……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我们以后会走向何处,宇文。
但是现在我们彼此珍惜着,不给自己和对方机会犯错误,我们都在尽量使我们的生活朝一个良好的趋势发展着。直到现在我们还很信任对方,我希望以后也是这样。
如果当时我知道我们会见面,我会怎么样?我想我会比现在更珍惜你。
和宇文的相识应该不属于偶然,不很童话。
我们学校的外语学院都是建立了很多年的老牌学院,从建院起就有外籍教师任教,这么多年,有很大一部分外教留在了中国,定居,组建家庭,他们的子女也有很多就留在中国发展……
宇文就是西语学院英语外教Reachel的儿子,他妈妈是英国人,爸爸是中国人,医大一院外科主刀医师。
据说,Reachel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就是现在人到中年也仍然很有气质,保养得很好,为人非常和蔼。宇文的爸爸我见到的次数不多,不过感觉人也很好,非常可爱非常有活力的叔叔,个子很高,气质在斯文和豪放之间徘徊,可以设想一下这是什么样的……
在不认识宇文的时候我可能也在学校见过宇文很多次,只是没有注意到罢了。
那是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看我用的形容词就知道我写的不是恐怖故事。那天晚上天气特别好,难得没有风还很暖和,我和暖暖决定出去走走,去逛我们学校边上的一条小街。那条街被周围大学的学生们称作“腐败一条街”,据说在那条街一个晚上你想花多少钱都可以花得出去。
其实我觉得没有那么夸张,因为那街上就是网吧饭店旅店,晚上有小摊卖小吃和饰物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传说中能一掷千金的地方我没看到过。
我和暖暖拉着手在街上闲逛,兴致很好。街上的小摊上摆满了耳环项链戒指指甲油发夹etc.etc,熠熠生辉琳琅满目。那些金属的,水钻的,珐琅的和石料的色彩以及光泽几乎可以刺痛我们的眼睛。剔透的珊瑚红,晶莹的海水蓝,松绿,琥珀色,我们惊喜地试戴,然后再满足地把那些精致的小玩意放下。有一个摊主,是很年轻的女孩,她的小摊上铺着雪白的绒毛,上面摆满各种颜色的水晶饰品,她的双手苍白修长涂着酒红和黑色交杂的指甲油,眼睛下有很深的黑眼圈,斜斜叼一支烟,优雅冷隽。
和一个好朋友逛街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一切都变得很美好。我们买了热气腾腾的章鱼丸子和炸的鸡柳。不知疲倦地逛了很久,最后决定,晚上不回寝室了。
不回寝室,就意味着我们得找个地方玩一晚上。网吧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先是平心静气地看一部电影,又上论坛逛了逛,再去校内串串门,看看西班牙语网站,下载一些歌,嗯,不知不觉就折腾到半夜一点了,也有一点困了。
困了,就不想动脑,于是我拉着暖暖打超级舞者。挺长时间没打过,手都有点生了。
屏幕上两个小人儿穿着酷酷的短上衣牛仔裤时断时续地蹦,我俩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哈欠连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背后站了一个人。我感觉他在看我们俩玩,说实话我打游戏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后面看,容易紧张。
那个人看了一会,说:“美女,你那个打法不太好,要不你把键位重设一下,这样应该就不会有顾不过来的情况。”
我和暖暖一齐回头,看见后面站了个男生。等等……外国男生?
网吧里光线比较暗,那男生的五官的确像外国人,半长的头发还是浅色的,削得碎碎的刘海披散在额头上。
大概是觉得我俩的目光很诧异,那男生笑了笑,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我那电脑刚出问题了,坐这你们不介意吧?”
电脑显示器淡蓝色的荧光照亮了他的脸。那绝对是一张偏向欧洲人的脸……眼窝比较深,眉骨很高,鼻子还带点钩。
“你这个任务过不去对吧?要我帮你吗?”男生问我,口气挺狂。
那是一个六键模式,挺难的,还没等我回答他就把我的键盘拽到自己面前,摘下我的耳机戴上。
我以前没因为游戏目瞪口呆过,那天……服了。
那男生的手指跟着激昂的劲乐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跳动,声音那叫一个清脆韵律那叫一个流畅……
屏幕上的小人儿跟吃了摇头丸似的一下就振奋了起来,踢腿劈叉下腰程菲跳托马斯全旋,甚是劲暴。
4分多钟的歌,最高连击满分。
男生打完以后耐心地讲解:“你看啊,这个六键要讲究两只手的协调你要XXOO(以下省略理论课N字)……总之,这个练到一定级别就不好玩了,你们要玩点别的吗?”
我们当时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表示可以。
然后那个男生就给我们申了一个网络游戏的号再下了一个外挂带着我们作弊升级,我们也很争气地跟着他刷出了不错的战绩。
那天晚上我们之间的对话几乎没有正常过。
暖暖:“你叫什么啊?”
男生:“我叫宇文,你呢?”
暖暖:“我叫数学。”
男生:“不是那个!中国古代的复姓,宇宙的宇!”
我:“你姓宇叫文?奇怪……”
宇文:“不,我姓是宇文,名也是宇文,我爸是想就这个复姓给我起个四字的名字,但我妈嫌麻烦不让。就这么叫了。”
我:“你是哪国人啊?”
宇文(诧异地):“中国人啊!?”
暖暖:“你长得一点也不中国……”
宇文:“哦,你说的是这个呀,我妈是英国人,你们是H大的吗?她就在你们学校当老师。”
我理解了,原来宇文是个混血孩子……
我:“你晚上出来玩通宵你爸妈不管啊?”
宇文(更加诧异):“我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啊?再说我现在又不和他们住一起,他们也不知道啊。”
这……也不是一个好孩子。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又是笑又是闹几乎把深夜的网吧掀了,原先的困意飞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早上7点。
宇文不住学校,和我们告别以后他回他租的公寓睡觉。
天刚亮的时候晨光格外动人,朦朦胧胧地从马路边的树枝间洒下来,宇文浅金棕色的发丝轻轻飘着,细细软软的让人不禁想揉一把。
传说混血孩子长得漂亮,宇文的确很好看,不过不是毓莲师傅的那种类型,他显得更加外向一些,爽朗一些,笑起来没有什么掩饰。
宇文走远了我们才想起来没留联系方式,有点可惜……
不过我们更为没认到一个游戏高手当师父郁闷……
28度阴凉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