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与《 快乐的黄昏》
作者:蒋任南
众所周知,白薇是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员,她从20 年代开始写作,创作了大量的诗歌、小说、剧本和散文。她用细腻的笔和自己的“反叛”行为,为妇女的解放,为民族的独立和富强,为追求真理,顽强拼搏了一生。
白薇在世时,曾对自己的亲人自豪地说“告诉你们,1945年毛主席到重庆谈判,就是阳翰生通知我去见毛主席的。毛主席握着我的手说:‘我常常记得你和丁玲,是我们湖南的两个女作家。’”接着,白薇又回忆道:“那个时候,我实在太困难,又病、又穷,真是很难活下去了。见了毛主席,我痛楚地对他说:人家说我倒下去了。毛主席马上说:‘没有,你政治上没有倒下,思想上没有倒下!’从此,我又挺直腰杆,继续前进了!”
毅然参加游击队
白薇是湖南省资兴渡头秀流人,在外飘泊多年后,于1948 年冬因父病故,从上海返回故里奔丧。因朱克威和白薇是同乡,相距不远,一有空闲,白薇就到朱克威家串门。有一天,白薇来到朱克威家,一番寒暄之后,她就谈起了国家形势。然后,她开导朱克威说:“你能在山东国民党部队参加起义,又在第二野战军部队学习了3个月,受到了共产党的教育,认识上有了转变和提高,你应努力为人民服务,参加挽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行列……”
解放战争三大战役后,国民党的统治已是岌岌可危,但其贼心不死,仍然利用南方这块土地作垂死挣扎。那时,资兴还未解放,属国统区。1948 年下期起,白薇应聘为县中(今资兴市一中)语文教师。面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她勇敢地站出来,利用各种机会,广泛地联络各界进步人士和学生;她在师生中间宣传革命思想,宣传共产党的方针和政策。她像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着广大师生员工。她那狭窄的宿舍,经常聚集着一些进步的教师,听她谈时局,相互传看所谓的“违禁”书籍和报刊。老师们的思想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经常在课堂上借题发挥,宣传革命思想,发泄对反动派的愤慨。老师们的言论对学生很有启迪作用,在学生心中点燃了反叛封建主义的火种。当时,学校有一个教导员叫蒋振作,此人对学生十分凶蛮,经常体罚、打骂学生。白薇等鼓励学生闹学潮,与之进行了坚决的斗争。他以后再也不敢体罚学生了。白薇还利用教课写作之余或节假日的空余时间,走家串户,宣传开展“三反”(反饥饿、反迫害、反内战)和“三抗”(抗征兵、抗征粮、抗征税)的意义,启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爱国爱家,反对反动统治。1948 年寒假时,白薇再次到朱克威家串门,要他组建游击队,开展武装斗争。
1949 年春,资兴南乡片因上一年遭受虫旱两灾,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而国民党资兴当局不但不救灾,反而横征暴敛,当地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企盼共产党的队伍来解救他们。当时,上级派陈佳春、李建平到渡头乡发动群众,组建反蒋地方武装,朱克威和好友朱孝芳、朱上贵同志积极参与,经过一番串联发动,当地共有60多名进步青年学生、贫苦农民要求参加游击队。此时,白薇动员其弟弟黄干献出家藏的驳壳枪4 支,快慢机手枪2 支及许多子弹,另献出稻谷10 担,作为游击队的给养。同时,她还劝说附近的有识绅士要认清形势,有枪出枪,有粮出粮,有钱出钱,支援游击队。在上级党组织的支持下和白薇的悉心关顾下,资兴县保和乡游击队挂牌成立,朱克威任队长。游击队集训一段时间后,首先袭击了旧市乡(离县城20 里)伪警察中队和伪乡自卫队,敌抵挡不住,溃逃县城,游击队创下了首战先捷的佳绩。
1949 年夏,中共资兴县工委接到湘南工委书记、粤赣湘边区人民解放军湘南游击司令部司令员兼政委谷子元同志的指示:“为了加强领导,统一指挥,避免被敌人各个击破,结束各自为政的局面,各地方游击队,应就近整编,提高其战斗力。”按照上级指示精神,资兴县工委将西里乡(今资兴市清江乡,与原渡头接壤)的何奇部和保和乡的朱克威部合组为湘南游击司令部直属第3 大队,任命何奇为大队长,朱克威为副大队长,陈佳春为指导员,聘任白薇为顾问。“湘游”第3 大队成立之后,白薇秘密从县城到大队驻地看望指战员,勉励指战员们为解放资兴县城作贡献。她向大队干部积极建议,要求在游击队里组建政工队,按部队的方法做政治思想工作。她还特别指出,副大队长朱克威原系国民党新5 军起义的连长,有一定的军事素质,让他负责军事训练,带领游击战士苦练杀敌本领,打起仗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湘游”第3 大队领导采纳了她的建议,从地方吸收了40 多名进步青年学生,组建了政工队,任命何懋斌为政工队队长。根据当时资兴的形势:一部分到其它武工队做政治思想工作;一部分则在解放区发动群众,组织农会、妇女联合会,组建民兵和儿童团等群众组织,开展减租减息、动员参军支前、筹措粮款等活动。
在此期间,白薇在为“湘游”第3 大队的宣传活动奔忙着。她为第3 大队起草的“告三湘父老信”、“给国民党武装人员的信”、“粤赣湘边区人民解放军湘南游击司令部第三大队宣言”等宣传品修正定稿,这些文告一贴出去,犹如黑暗中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焰,顷刻间照亮了资兴的夜空,极大的鼓舞了资兴人民的革命斗志。
迎接解放的曙光
资兴解放前夕,白薇不但深人细致的在游击队中做宣传鼓动工作,她还利用资兴县中语文教师的身份,冒着生命危险,深人“虎穴”,开展策反工作。她利用其外甥女李宙雅在县医院当护士的身份,让外甥女充当与资兴县城内地下党联络的联系人;让其外甥李宙泽,充当自己与“湘游”第3 大队之间的联络员。白薇受党组织委托,适时分析资兴敌情,因县伪自卫总队陈弟情部与“反共救国军”团长黄存荣部以及伪县警察中队曹泮林部,均系资兴本地人,恋乡情结较浓,不愿调往外地,是争取反正起义的对象。白薇及时提出“资兴人不打资兴人”的口号,令资兴籍士兵怦然心动。而国民党交警大队及反共救国军司令部的警卫营,都是由外地人组成,如不投降,只有用武力进行斗争。
从此,白薇与地下党抓住一切机会,做陈弟情、黄存荣、曹泮林等3 位领兵人的工作。恰巧,伪县自卫大队总队长陈弟情的爱妾正在医院治病,白薇立即指示李宙雅借护理之机,与她接近,相互融洽感情,并监视外来探访人员的谈话。白薇还亲自到医院做陈妾的思想工作,要她劝其丈夫弃暗投明起义归正。几经周折,陈弟情终于答应从城内起义。可惜叛徒告密,迫于形势紧急,陈弟情孤军起义,因无外援,起义失败。当时,国民党资兴当局加快了反共的步伐,将伪县政府迁往县中办公,并勒令县中的教职工迅速离开县中。这时,地下党的同志劝白薇到解放区去,白薇不肯,坚决留在县城隐居在城郊水井头亲戚家中,利用一切机会,继续收集敌情,随时输送给游击队。一有机会和空闲,她就冒着生命危险,约黄存荣、曹泮林面谈,继续做二人的策反工作。经过耐心说服教育,两人承诺不与游击队为敌。
7月初,资兴县工委与南区指挥所在瓦家坳召开军事会议,研究部署进攻资兴县城的计划。会议决定,“湘游”第3 大队为主攻,先夺取县城曹泮林部防守的南面锁龙桥上的两座碉堡,然后攻占东门外山头黄存荣团防守的3 座碉堡,再攻占县交警队一个班防守的云盖仙高地,然后乘胜攻占伪县政府与警察局,保护档案,释放被关押的革命人士。“湘游”第1 大队先占领城西山头,然后沿西街攻打驻扎县中的“反共救国军”司令部。陈弟情部则占领县中北山制高点,监视敌军司令部,协助“湘游”第1 大队摧毁敌司令部。会后,各游击大队按计划分头行动。当“湘游”第3 大队前进到赛斋岭(离县城5 华里)时,白薇偷偷越过敌军警戒线,来到第3 大队,向大队领导汇报了有关敌情。她勉励全体指战员,要下决心,一举解放资兴县城。她握着朱克威的手说:“克威,祝你成功!以后我会写一篇纪事散文,来纪念这次战斗,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快乐的黄昏》 ……”
攻城部队出发了,白薇就带领政工队忙着写标语,写安民告示。战斗的硝烟还在县城上空飘浮着,她不顾个人安危,率领政工队已在街头到处贴满了红绿标语。老百姓看了,一个个喜笑颜开。
游击队攻打彭公庙胜利后,部队辗转又来到渡头。白薇满面春风地迎接着凯旋归来的子弟兵,拉着大队长何奇和副大队长朱克威的手说:“这20 多天,你们翻山越岭,跋涉几百里,几经战斗考验,把战斗引到外线去了,且在彭公庙打了漂亮仗,我非常高兴。听说湘南支队在沙田圩枪毙了国民党湖南省第三区保安副司令、大恶霸、杀人魔王胡凤璋,人民心花怒放,奔走相告。我祝贺你们,人民感谢你们……”此时的白薇,好像又年轻了许多。她深人战士宿营地,亲切慰问战士;晚上还组织了一台娱乐晚会,由学生和政工队表演了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
9月初,“湘游”第3 大队奉命开往郴州外围,执行攻取郴州城的任务,以便迎接南下大军。白薇又要随从出征,经大队长何奇反复劝导,她才留下来。
《 快乐的黄昏》 有声有色
1951年3月,白薇在北京的寓所里开始写作纪实散文《 快乐的黄昏》,将资兴县城解放的那一个时刻真实地纪录于文中。全文共分5个部分,约1万余字。开头写她去游击大队前的情景,写得声情并茂。“六月(指阴历)的南方,乍晴乍雨。午饭后,青天白云上,可爱的太阳,晒干了雨点洒湿的地面,我赶着一群鸭,穿过庭前盛开的夹竹桃、木槿和密密的石榴林。蠢笨的湖鸭,呷呷地呼喊着它们的伴侣,然后沿着柏树下的石子路扑到池里去了。”接着,白薇以愉快的心情描写完天气景物后,笔锋一转,写道:“年长的侄女百花,不知哪里来的这么高兴,在大门口迎着我喊:‘大姑,队上来人了!’” 当与游击队员接上头后,白薇坚持要到部队去。于是,“他们往山路走了,不多时,根生回来了,他一口答应领我从小路去队上。”在通往“湘游”第3 大队队部的路上,一路的艰辛可想而知,“夏天,午后一点钟的太阳热辣辣的,我穿着短衣大裤,头戴草帽,我拿根棍子挑着小包,我和根生穿过茶树林,闯出芳草地,深怕敌人哨兵发现,便弯着腰走,要横过大路向南面的幼松坡走。路广树低,更悬心吊胆,用赛跑的速度走,跨过坑,跳过壑,飞脚前进。”值得欣慰的是,连口令都耐人寻味。“是什么人?”“老乡。”“到哪里去?”“归队。”白薇在另一部份的末尾又很细腻的描绘道:“我们两人飞走,又遇到一趟哨,并且从坡下走上来一个通讯员,哨兵让他领我们去见大队长。这位通讯员的腿杆很细,走路快得象山鹿,我们跟他走下山,满身大汗喘不过气来,口渴的似乎要吐火了。我们谈着走着,看见了赛斋岭的店铺及店前的大凉棚,就看到希望,我们的队伍就在那里。”
第二部分,白薇用真实细微的笔调,刻画了进攻县城游击队战士那高昂的情绪和自己快乐的心情。“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的歌声,此起彼伏地洋溢着,战士们忙着捆腰带,穿草鞋,擦身上的汗,检查各自的枪弹,把布汗巾扎在头上当钢盔,背上斗笠……打扫住地。”“我的欢喜,象拔掉了栓塞的涌泉,为这些快乐信心十足的战士愈涌愈高。啊!他们原来都是乡村的农民、船夫、挑脚夫、伐木工、放排的水手、做小生意的、理发的、打铁的、缝衣的,也有教员和学生,这真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子弟兵啊!那反动的宪兵、警察、什么内警队、交警队、军官司令部,眼见就要鸡飞狗散了!我的心无比快乐,把我扩大和大家化为一体了。”其中,还有一段对话,略见白薇在游击队的崇高威信。“一个小鬼扯着我的衣角说:连你一共有八个人在队上,就是你和我不晓得打仗,我是朱副大队长的小鬼,你呢?在队上干什么呢?” “我也是打仗的。”见白薇这么回答,那小鬼以轻蔑的神态“嘘”了一声。白薇想挽回小鬼对他的轻视,就说:“我是用笔打仗的。用嘴打仗的。”旁边一个精干的战士马上接着说:“她用笔用嘴打仗,抵得过十杆枪。”
第三部分,写白薇见到何奇大队长时,他却在病中。白薇写道:“他正高烧得糊里糊涂,躺在草席床上把脸翻向外边,很想从床上跃起,但是抬不起头来,只深深地幽秘地笑向我说:‘你……你来了!’我向他点头,朱副大队长报告他友军已经到齐了,请示怎样进攻作战。中队长给他吃包退热粉,他断断续续地说:‘首先……占领……南城外的……两个碉堡。’”可是,何奇大队长虽病得不轻,却仍坚持着指挥战斗。然后,何奇还惦念着策反的事。“大队长转眼凝视我一会,滚烫的手握着我说:‘黄存荣那里怎么样了?’我怕他提问了,便一顺溜地全部告诉他:‘我去劝过他两次,头一次他什么也不肯表示。第二次,我竭力再劝。我说,你是一个本地人,你做了国民党的团长跟司令部到资兴来。你来做什么?本地的游击队那么多,你们要杀的是保卫家乡的勇敢的人民,善良的老百姓,游击队能让你们蹂躏吗?你知道,我们的黄氏族谱顺序是正、义、行、仁…… 你若违背良心,自己做了官,回来杀自己的乡亲,这是不仁不义,是违背了祖先的教训……我劝你赶快离开资兴,或反戈起义。’‘他怎么回答?’大队长急切地问。‘他没作声。最后,我提出两个条件:第一,你带你的全团人马离开资兴,不能再吃资兴老百姓的米,因沿铁路各县的粮食都被白匪抢光了,资兴也快闹粮荒了。第二条,你的队伍无论如何不能流资兴人的一滴血,不能流一滴血啊!不然我们南乡的游击队肯饶放你还在家乡的老少吗?那是什么结果,你自己考虑。可能他考虑到了父母妻儿子女的生命。他答应了:决不流资兴人的血。’‘哼!他真能这样吗?’但是大队长中队长都肯定我做了他们不能做的工作。”在这字里行间中,白薇流露出了自豪的情感。在攻城的前夕,白薇写道:“大风呼呼地刮着头发散开飘,树梢急剧的狂舞,山雀、野鸡惊叫着乱飞窜,粉蝶忘魂失魄地躲藏,漫天乌云上,轰轰不绝地擂着天鼓,但是还没有响起震天的霹雳。”通过景物天气的描写,预示着革命风暴就要来临,暴风骤雨将荡涤着县城的“污泥浊水”。接着,白薇又想到了那位病中的何奇大队长,“我们急步追跑,脑子里在敬佩着这位不出山的何奇大队长,他是向往革命,从胡宗南的监狱里逃跑回来在牢里关了几年,到处找革命救星,到处找党的人,亏他辛辛苦苦,从几枝枪起家,才得到了共产党的注意,成立了这支游击队。临到解放县城的大战斗,他却火烧火热躺下了,不能亲自指挥,他真遗憾啊……”
文章的第四部分,白薇着重写了攻城的开始和县城即将解放的情景;写得气势磅礴、大快人心。“碉堡那边响起了枪声,是进攻开始了。大家赶出来看,其实,远隔山层,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暴风雨后,云散雾消,碧霭的天空,一轮斜日,亲吻着万物,山雀啾啾叫唱、飞翔,青蛙咯咯叫跳,树叶都放着琉璃光在恬静地出神,喷出芬芳;从山到岭,从脚前的地方到遥远的天边,都分外干净、明彻、清新、怡神悦目、大快人意!”接着,白薇笔锋一转,直抒胸臆。“暴风雨来在我们这里,象新旧世界的转折点:它,把旧世界的一切肮脏、烦恼都吹去、洗尽;它,把清新愉快的一切景象,呈现在我们眼前!全世界都会有这样的暴风雨,带给人民自由幸福的新世界。”“我们,漫步晴光的道上,享受着林野的清芳,心灵在呼唤着胜利。”白薇在心底又充满着必胜的信心。“西北面山中,震天的炮声响了,飞禽恶兽忙乱飞奔,我们的心花怒放了,狂喜、欢跳,因为讯号早告诉我们,这是我们兄弟部队进攻的炮声,我们有这样的武器,敌人的老巢县城,肯定一举可以解放了,胜利一定是我们的。”而此时,大家都呆不住了。“我们这些非武装战士,再也坐不住了,没有待命便收拾摊档,带着各自所需的纸、笔、墨、砚,炊事班挑着粮食、锅、碗,无论政工员怎样阻止都不听了。大家充满胜利的信心,欢快地前进。宽阔的步子,振奋地向上前进。黄昏中,我们仰望着前面的山路。”“话声、笑声、起劲的脚步声,一齐应和着。我们的队伍快乐前进,前进在雨后清新的黄昏,前进在人民胜利的黄昏!反动的县政府、警察、自卫队,呜乎哀哉在这快乐的黄昏!”
最末一部分,白薇用抒情的笔调记录着敌军逃窜,资兴解放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号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震惊得敌人不敢顽抗,从县中的北坡,丢盔弃甲逃命去了。”而敌人逃跑得很是狼狈。“我们文工人员,连夜赶写赶印宣传品,直到上午八点。一篇《告民众书》 写成了。《 给国民党士兵》 的诗稿也修改好了。我带着稿子进城去找大队长。战士们路过的群众纷纷传颂:黄存荣昨天晚上守了一会便带着全团人马溜了。丢下空空的司令部的军官们,抱着小孩的太太们,躲到干粪坑里到天蒙蒙亮才逃走。我急走到县中——敌人司令部的所在地一看。呵,什么电台、打字机、油印机、电线,甚至床帐铺盖各种衣物用具,狼藉不堪,到处散乱。”白薇在文中赞扬了一位指挥员。“指挥所里的政治指导员黄俊如,是一位烈属家庭党员。祖父在湘南暴动中牺牲了。父亲跟红军上了井冈山。他可说是没见过父亲的遗腹子,年仅22 岁,敏锐、老成、慎重、果断。他不绝地赞颂着昨天快乐的黄昏,赞颂那激昂到底的战斗热情——了不起的人民意志!”
《快乐的黄昏》 写完后,白薇还写了一篇后记,《 后记》中写道:“这篇东西是资兴解放记,都是真实的事情,人名地名都是真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湘南游击司令部第3 大队这支由农民为主体的游击队,在短短的一天多中我所见的生活,我在那一天多中在极度的兴奋下,已经两夜未睡,还蛮有精神,这在素来瘦弱多病的我,真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