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戴紹曾牧師
對一位素未謀面的牧長,不能用“追憶”這個詞,但是這位敬愛的長者,卻在我的信仰歷程刻下過神圣的情感烙印。
最初是在中國初信不久的日子,從一位家庭教會弟兄的“信心”操練上,聽到戴德生這個名字。那時對戴家後人的認識,只限於他們還在給中國人傳福音。
來加之後“曠野”時期的日子,有一次聽到戴紹曾牧師講道的錄音,被他一如先祖的宣教熱忱深深打動。從他溫文爾雅的純正國語我甚至聽出點中西合璧的感覺來,充滿圣靈的鼓舞力量。那個錄音里他主要講到大家不太熟悉的戴德生幾代後人的事奉,令我深深敬佩。“戴家”每一代都不是頂著“戴德生”的光環沽名釣譽,而是每一個人都真正地謙卑捨己,效法戴德生所效法的耶穌基督的生命,默默甘心地犧牲奉獻。他提到抗戰期間,與他們兄妹分離異地在兵荒馬亂中事奉的母親,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如何跪在地上無法禱告,神卻用一句話親自安慰她,使她繼續回到事奉中去:“你顧念我的事,我就顧念你的事”;還有他至今仍用充滿敬愛的聲音親切地稱呼的“Uncle Eric”——奧運冠軍、忠誠的宣教士Eric Liddel,在他與祖父同關濰縣集中營的時候,怎樣成為這群遠離父母的宣教士子女心目中真正的英雄,也成為神所賜給他們在苦難的青少年歲月中最好的榜樣和青年導師。
雖然我消息閉塞,很遺憾地錯過這次親聆戴牧師教導的機會,只聽到錄音,不過心想在多倫多這樣的機會應該還有,等下次吧。從那以後這位可親可敬的牧長對於我也“個人化”地親切起來,懷著敬意開始注意他的事奉和教導,也隱隱地心存盼望,有一天神會自然地給我一個機會,親眼見到“摯愛中華”的戴家後人,也向他們學習這美好的代代相傳的生命。後來偶然地在一位很愛主的姊妹家見到一張他們與戴牧師夫婦的合影,照片背景是墻上戴德生雙目如炬的肖像,頓時覺得這位可敬的長者和那充滿感召力的屬靈傳承似乎又親近了一分。
2005年10月的歸家之旅,我帶著一個從未有過的心愿,踏上了我近在咫尺卻從未去過的外祖父的故鄉鎮江,尋訪戴德生的遺跡——在傳記中讀到文革后重新發現的戴德生墓碑上的銘文,我無法不把他所埋葬的地方與我外祖母求學的教會學校和母親出生的小巷聯繫起來。這一次的尋訪,成為我的朝圣之旅;驚訝地,在那墓碑所在的鎮江福音堂,我在玻璃櫥窗里看見了戴紹曾牧師祖孫的照片。原來,那一年正是戴德生牧師歸回天家一百周年的記念,他們也是來尋訪曾祖父的歷史足跡。看著他們一家祖孫三人在戴德生墓碑前,和揚州教案那口井旁的合影,一種迥異于平常的歷史感帶著崇敬油然而生。這是生者與生者的相遇,亞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不是死人的神,而是活人的神——隔著玻璃,那幾張清晰度不高,顯然不是出自專業相機的照片深深地感動了我。當我與父母站在戴德生墓碑前合影的時候,身後也是戴德生那張雙目炯炯有神的照片,當時還不信主的父親令我吃驚地說了一句,“這是一個偉大的人。”
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神讓我有一段安靜的日子,或許我也曾錯過戴紹曾牧師再來多倫多時聽他講道的機會。我沒有刻意追求,相信神有最好的安排。因為我盼望見到他,并不是因為他的名氣,而是渴望那感動戴德生和他五代後人的靈加倍地激勵我在崎嶇的天路勇敢前行。直到不久以前,那位姊妹告訴我為戴紹曾牧師禱告,我才知道他病重,雖然我沒有說什麽,但心裡一沉,我還是盼望可以見到戴紹曾牧師,可以聽他講道啊!我覺得自己禱告的動機有點自私,但是的確,我盼望神可以將祂忠心的仆人留在地上更久一點,讓許多象我一樣的無名小輩可以從那美好的榜樣和屬靈傳承得著生命的激勵。一個月前我最後一次聽見戴超曾牧師的消息是他已經出院,雖然那是在一個很意外的場合,我仍然不禁鬆了一口氣,感謝神真的還要讓我有機會見到他呢。
因此,當我看到戴紹曾牧師3月20日安息主懷的消息,我感到意外,也感到一絲惆悵,雖然我知道這是好得無比的,他去的是更美的家鄉,或許已經見到了他從未謀面的曾祖父,那是多么美好的場面!再回首看地上的自己,我知道我永遠不必再等待聆聽一場戴紹曾牧師的講道;但他在一個他從不認識的信徒生命中所留下的痕跡,仍存到永遠;我也知道,他的生命并不會戛然而止,會繼續對現在和將來的人講道,如同他那遠在信息時代之前的曾祖父一樣。“至於我和我家,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這寶貴的屬靈家訓他已經忠心地繼承和傳遞,戴繼宗牧師和他的兒女也必將使它一直傳承下去。此刻我們一切的抉擇也必將在這樣的時刻成為永恒,我們仍在世間存留的生命,那美好的仗,當跑的路,所信的道,都要go on,那公義的冠冕,將為一切愛主的人存留,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