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尘春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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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的身体宛如清晨的淡雾,朦胧,柔和,因紧张而渗出的薄薄汗珠,正好似晨雾中的浅浅湿气,润着精心熏沐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张汉持心跳若狂,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她颤抖的身子,来来回回。那微耸的山峰,那迂回的低谷,让他攀登,又让他跃下,陷入欲死的眩晕。

张汉持初识云雨,手段便只如此,这一番摩挲,虽不能让珠儿起兴,却让自己欲火如炽。他热血奔腾,蓦地翻身而起,双手在珠儿膝间一用力,已将她的两腿分开了。

珠儿羞不自胜,不自主地想要夹紧了双腿,只可惜她那弱质纤纤,那敌得过狂浪男儿,山谷中那一片密林桃源,登时一览无遗。

张汉持见了,兽性勃发,将身一纵,已扑倒在珠儿身上,胯下那物左右试探,好容易寻着门径,却听得珠儿一声痛哼,脱口而出。

张汉持一惊,欲火稍杀,问道:“痛么?”

珠儿秀眉紧蹙,齿咬朱唇,深吸了几口气,才轻声道:“娘亲跟我说了,初次……初次……必定是痛的,以后便如意了,相公你不必理会,直管……直管……”直管怎样,却始终说不出口。

张汉持见了她忍痛模样,心中一阵怜爱,又一阵张狂,将腰一挺,长驱直入,只几个回合,便身躯一颤,坠入销魂境去了。

第二日一早,张母熬好了红枣花生莲子羹,等到孩儿和新妇出来,便迎上前去,在儿媳耳旁一阵嘀咕,珠儿面红过耳,含羞点头,婆婆眉花眼笑,手舞足蹈。

张汉持却并无多少欢喜神色,昨夜那翻云覆雨中,萦绕于他脑中的,竟然只是嫣然。

嫣然的轻颦浅笑,嫣然的妖媚放浪,嫣然的楚楚可怜……嫣然的一切都让他魂悸而魄动,只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新婚只得几日,便是一场离别。张汉持贩了金陵织绣,去往关中,这一回阵势庞大,还带了两名仆人,生意若做得成,自是财源滚滚,若做不成,则难免倾家荡产。张母百般嘱咐,张汉持也是谨小慎微,暂且将儿女情都抛在了脑后。

张汉持雇得船家,沿长江逆水而上,一路风平浪静,颇为顺利,及到了汉阳,转而走支流汉水,这一番却天公不作美,半夜里,忽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呼啦啦的暴雨倾盆。张汉持急令靠岸,然而风急浪大,那货船浑不听使唤,只在江心溜溜乱转。张汉持心急如焚,只得伏在地上,祈求皇天庇佑,可惜天不从人愿,一个巨浪涌来,顿时将那货船掀了个底朝天。

张汉持落入水中,四面都是漆黑一片,他惊恐莫名,拼命挣扎,混乱中抱得一块船板,便死死地再不放手,好容易熬到风涛平息,天色已微明了。

张汉持看看四周,竟然是飘回了汉阳渡头。他
勉强游回岸边,回望江面,一个接一个的漩涡,已将他的家财营生吞吃得一干二净。张汉持万念俱灰,沿着江边徘徊了一阵,暗想道:“今番贪心妄为,败了整副家业,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娘亲和娘子,不如就顺着这江水去见了阎王吧。”

他想到这里,眼中滚出几滴凄凉热泪,将牙一咬,便要纵身跳江。却是他命不该绝,这紧要关头上,忽听得身后一声断喝:“兄台慢着,何故轻生?”

张汉持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一面呼叫,一面奔来,其中一人抢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抱住,连声道:“兄台,使不得,使不得。”

张汉持见他神色殷殷,不由得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那二人将他拖离了江岸,方才松了手脚,其中一人道:“兄台,在下卫涵,这是我挚友赵尹,不知兄台有何难处,不妨说了出来,我等若能相助,绝不会袖手旁观。”

张汉持听了,抽抽噎噎地止住哭声,细看那二人,都是锦袍玉带,相貌堂堂,不由得起了几分好感,便道:“在下张汉持,从家乡贩了些货物到到此,没曾想遇着风浪,一生心血都付了流水,在下已了无生趣,二位便由着我死了吧。”

卫涵听了,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为了什么解不开的纠缠,原来不过是金银俗物,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还贵重?在下家中也算是薄有家财,不如这样,在下借张兄盘川货本,张兄大好男儿,自能重振旗鼓,又何须寻死觅活?”

张汉持听了大感愕然,犹疑道:“卫兄,在下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你……为何你……”

赵尹见状笑道:“你这傻瓜,还不知遇着贵人了呢,我卫兄是汉阳首富,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每年济人活命的银两何止千万,资助你些许,又算得什么?”

张汉持听了,仍是半信半疑,那卫涵一把携了他的手,道:“走,先到我府中歇息片刻,我与赵兄饮了一夜花酒,方才打发了娘儿们,出来吹吹风,若非如此,只怕也遇不着张兄了。”说罢一面大笑,一面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往城中。

张汉持心中一片茫然,随着二人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庭高阔,屋瓦鲜亮,果然气派非常。

卫涵直闯入内院,唤了下人出来,伺候张,赵二人更衣安寝,自己也打着呵欠,寻梦去了。


张汉持躺在床榻,呆望着帐顶,犹自分不清这一切是真是幻,他挣扎了一夜,早已力竭,再难抵挡这软塌香薰,只思量得片刻,便自沉沉睡去。


说这卫涵,赵尹,都是秀才,家世显赫,一个是汉阳首富的独子,另一个,则是知府大人的单传。他们衣食无忧,每日只出入烟花之地,享受温柔,原是无为的纨绔子弟,偏那卫涵又颇有几分侠骨仁心,倒也未必久于池中。

三人这一场好睡,都到了午后方才醒转,卫涵整理了衣冠,吩咐下人承上酒菜,招呼二人出来相与言欢。

张汉持得此一番缓释,已绝了死念,当下拜谢卫,赵二人的救命之恩。

卫涵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张兄远来,待用过了酒菜,小弟便带你去见识一下汉阳的妙处。”说着嘻嘻直笑。

赵尹见了,心领神会,也笑道:“卫兄说的,莫非是翠云楼的‘媚飞色舞’?”

卫涵道:“不错不错,赵兄果然深得我心,啊呀,说不得,我心飞扬,已食不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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