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93年到1995年,我曾经在泰国工作了将近二年,我对泰国的了解,认识和体会,当然与走马观花的游客不一样,也就是说,更加深刻而广泛,现在写出来与大家分享。
泰国,古时称暹罗,就人口和面积,都是东南亚比较大的国家,经济上比临近的缅甸,柬埔寨,老挝甚至越南都要强,但是抵不上她南部盛产石油的马来西亚,以及
小岛国新加坡。
泰国在二次大战时是有段不光彩历史的,即它曾经是日本帝国主义的帮凶,甚至沦为附属国。泰国人自己很忌讳这段历史,总是一笔带过,不予细述,但在曼谷市中
心仍然树立着高高的独立记念碑。这种心态,与人同之。
我几乎走遍了泰国,到过不少泰国省份;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内地省份就比沿海要贫穷肮脏,但是泰国各个内地省份的清洁干净给我的印象就非常深刻。我想,泰
国人比较爱清洁干净,可能与那里炎热的气候有关,因为只有清洁干净才能在这样的
气候环境下防止疾病传播和瘟疫流行。
我到过泰北重镇清迈,那里真是一番泰北风情;1994年邓丽君就病逝在那里,是我在泰国时比较轰动的新闻;海滨旅游胜地葩蒂亚则去了好几次,因为如果国内
有人来,我都要陪着去游览的。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些美国佬在那里喝得醉醺醺的,
留连忘返,我早上跑步看到他们时,好像他们一夜未睡,仍然在那条沿海的路边小
酒铺慢慢的喝著,语无伦次的聊着,还与当地泰国妇女用泰语打情骂俏,真是醉生
梦死;我想这样的悠闲,忘却了时光,这才叫生活!
相信不少读者看过这个电影,我专门去过桂河桥,桂河桥附近现在是个记念馆,我看参观的人以英美游客为主。
泰国的空气污染与堵车现象十分严重,所以我在泰国一直没有自己买车开车,因为堵车堵成这样,有没有自己的车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堵车怎么厉害呢?在市中心各车汇集处的独立记念碑附近,一堵要一二个小时,司机就下车去吃‘果条’了,这是一种米粉,等车可以开了,乘客发现没有司机,再到‘果条’摊上把这个司机找回来,他好像还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我出去办事都是乘公车,而且办一件事情,加上路途的耽搁,都要以一天时间来计算,我往往趁早上人少车空出去,回来已经是将近晚上了;我因此锻练出可以一天
不吃不喝直到办事回来的本事。我出去办事的准备工作预先要作得非常充分,仔细,
如果万一漏带什么文件资料再回来拿,那这一天就办不成什么事了。这种准备工作
包括交通地图研究,即乘哪路公车在哪里转车等等;语言文字准备,因为我不会泰
语,只会英语,而泰国人的英语水平是有限的,因此要预先准备用什么简单明了的
英语,有些还要写在纸上,让他们可以看;文件资料准备--少一样都不行。
泰国的公交车分二种,一种是正式的大巴,售票员拿著个卖票的钱币筒在你面前抖动着,弄得哗哗响,这就是在叫你买票了;你不买,他就一着在你面前敲抖下去,非弄得你头昏脑胀不可!还有一种像大蓬车一样的中小巴,放著泰国的流行音乐,节奏
很强,是一种永远听不完的泰国音乐。
泰国在政治上倾向西方,特别是美国,美军在泰国有基地,越战时泰国是美军在东南亚主要的修正和补给后方基地;美国大使馆级别较高,美国的传教活动在那里也
很活跃,如摩门教一直有个很大的传道部。泰国在法规上学习西方英美制,涉外婚姻
比较多,也比较开放。
泰国对国王非常崇拜,在电影院看电影正式片子以前如果有新闻节目中出现国王则大家都要起立表示尊敬;泰国是君主立宪制,对于政治领导人都可以批评,唯有对
国王不可以,在法律上要被判刑。国王是个受过英国西方教育的人,非常有知识而且
待人厚道,深受泰国人民的尊敬;其公主与中国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对这个年轻的
王子则非议甚多,这是我当时在的情况,现在情况如何不清楚。
泰国好像是华人华侨最多的东南亚国家(没有具体数据),华人几乎控制着泰国的经济命脉这是肯定的,因此华人在当地属于上等人;泰国华侨非常会做生意,我们中国大陆去的公司代表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我在的时候是这样;我们驻外公司语言文
字不通,法规不熟悉,进不了他们的社交和商务圈子,打不开局面;而我体会比较深
的是我们驻外代表缺乏自主权和行动自由,譬如国内有个好的产品,我们去代理代销,
给泰国华人一接触,他们得到了信息,第二天就可以自己飞往中国了解情况或者直
接与厂家联系,抛开我们,而我们驻外代表要到哪里去,包括回国,都要总部批准,
所以许多商机失去。
我在任驻外代表时期都有每天认真阅读当地报纸的习惯,泰国有五种中文报,其中以台湾背景的发行量为最大。
泰国比较干净,泰国人懂礼貌,不太像中国人这样喜欢吵架打架。我想这应该是佛教起的作用;而中国没有正规的宗教;原来宣传的共产主义,现在连共产党自己都
不相信。因此我觉得宗教与信仰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尽管不少宗教与信
仰带有极大的欺骗性。
由于阳光雨水丰富,泰国物产丰富,海鲜较多,我至今喜欢吃泰国的酸辣汤以及烤鱼,泰国的物价非常便宜,当时以及现在几乎都是25泰铢合一个美元,货币相对
稳定。
泰国信佛教,可说是佛教大国,佛事有相当的社会地位和影响,非常虔诚;出生,婚姻,老死,都要到庙堂,由和尚主持,死后均火化。佛教不杀生,因此泰国有许
多乌龟。据说男女婚前要叫和尚看过,是否相配,就是中国的生辰八字那一套,是要
给钱的,不多,一般是几十泰铢;那我问,如果不合配怎么办呢?这不是很难堪吗?他
们笑笑说,这很简单,你再加几十泰铢就相配了。这些和尚算的时候,双目紧闭,非
常认真,但时不时要睁一只眼看看放在他前面的钱数究竟是多少,据说只有这样,才
能‘算’得比较‘准’。
泰国的色情行业很发达,色情表演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记得有个中国来的中年妇女,看过这种表现后,心情沉重的对我说:如果这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不让她这样表现!这是一个母亲的心声。什么事情是物极必反,有些赤裸裸的表演,太赤裸了,反
而丧失了吸引力,这就像开餐馆或者作厨师的人没有什么食欲,开妓院的人没有多
少性欲一样。泰国的色情行业主要是以按摩的形式出现,到处都是按摩院;按摩女
都是坐在一个玻璃屋子里,身上别着号码,任人在外面隔着玻璃窗挑选;挑上了,
就跟着你去按摩室,有的有浴缸,陪你洗澡。泰国的男人朋友之间或者是谈生意,
都‘请客’去按摩院,泰国人在这些方面非常开放,好像理所当然。
当时我公司一开始想代理做杀灭爱滋病毒的波斯迪中草药剂,我为此与泰国防治部门打交道,并被安排去参观爱滋病医院;那种医院是全隔离的,因为爱滋病人丧失免疫能力,不能与外界接触;我通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病人骨瘦如柴,如同行尸走肉,真是活著还不如死的好。所以在泰国我一直远离色情场所;我认为许多好此道者是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等知道了,恐怕就晚了。
泰国的饮食主要是海鲜,但是不像在中国如‘满汉全席’这么豪华复杂,在泰国吃顿饭是不贵的。
泰国无四季,而且越待越热,好像熬不出头的样子。
泰国有些节日我的印象很深,包括国王的生日以及泼水节;泼水节时看到人是随便可以在你身上泼水的,再在你脸上涂上白粉,这算是善意祝福,你不能发脾气的;那次我一个人出门,正好被泰国人‘抓住’,先用几桶水把我冲成落汤鸡,再把我脸上
涂成鬼脸后才放我走的,我也抱著入乡随俗的态度,任凭他们摆布,可惜我没有留个
照。在这种泼水节,最疯的还是在那里的西方人,有一对美国父子,弄来一辆卡车,
里面装上满满二大木桶水,然后按上一付高压水枪,在泼水节的街头巡逻;有人向他
们泼水时,那个父亲用手一指Shoot!,他儿子马上一通高压水枪喷过去,泰国人
穿着拖鞋逃都来不及!我在后面看了,觉得非常过瘾。
谈到泰国不得不说到泰国的人妖。原来我听说人妖是怎么样一种不男不女的怪物;但当我在葩蒂亚第一次看到人妖时,不得不为他(她)们是如此艳丽而感到震惊。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我至今不能解释;也许单纯的女人与男人都带有本性的弱点,而人妖
恰恰把这种一性的弱点预以中和调养,也就是说人妖集二种性别之美!
我在泰国作为总代表,通管所有业务,涉及泰国许多法制法规,以及要与多个政府部门打交道,工作比较复杂而辛苦,如工作签证,交税,房地产过户等等,而不懂
泰语泰文就是个根本的难题;我的前任就用了个泰国华人,结果被骗得一塌糊涂;我
不会重蹈这样的覆辙,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在生意上,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也自学
泰语,少有长进,因为我从心里看不起这个文字,也从来没有作过长期打算;别人看
来这是块肥肉,羡慕得很,我是天天想离开,我觉得在泰国根本不能发挥我的专长。
我始终认为一个驻外代表必须懂得所在国的语言文字,否则就不合格。有一次总公
司问我泰国的业务以后究竟怎么开展?我说,这很简单,你们派个未婚年轻人来当代
表,让他在当地找个泰国老婆,那么一切问题,如工作签证问题,在打开当地市场
方面我们面临的语言,文字,风俗,文化,法规,社交等障碍都可以迎刃而解;当
然这样一来,也会产生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这个代表如此如鱼得水,他就会想
到还要你这个总公司套在我头上干什么?他完全可以自己独立门户嘛!因此用这样的
代表,在公司打开市场之日,也就是失去这个代表之时,必须重新开张。
我本人不喜欢在泰国长待,因为有三样东西我非常不喜欢,即蛇,乌鸦,恶狗。蛇就不用说了,我看谁都厌恶;出门听到乌鸦叫,我总感到触霉头,不顺当;泰国的狗乱咬人,非常厉害,我认识的不少人都被狗咬过;这种狗不叫,闷声不响,什么时候上来就是一口,这多可怕!我亲眼看到有人捂着被狗咬过一口的屁股,哭喊而逃;因
此我出去都是带把阳伞,说是遮阳,事实上是当打狗棒用。这个国家人倒挺和善,
就不知道这狗为什么会这么恶?这样子一个出门必须带根打狗棒的‘老总’,你愿意
当吗?所以我总感到,不得不轮到我来吃的那碗饭,就不是很香;很香的,轮得到我
吗?
我在泰国经历过三次风险,想起来都是后怕的:
一次是我与会计到曼谷的盘谷银行总部提款,出来时就叫了部早就停在大门口的出租车;我一坐上去就觉得这部车好像与其它的车不一样,就是说它的玻璃窗颜色比
较深,因此里面比较暗;会计坐在前排,靠近司机,我坐在后排;但是我不明白这个
出租车司机为什么老是用他的一只手去拨弄或者说调节冷气空调的通风口,好像非要
对著我们吹不可;我看到我的会计好像很快垂下头要睡觉的样子,而这个时候她是不
应该睡觉的,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子过;接著我发现这部车不是按照我所熟悉的线路在
跑,而是向荒僻的郊区开去,当我问这个司机时他不理睬我,只管自己开,但神情比
较紧张,老用反光镜在打量我的反应。这个时候我感到不太对头,我强令他车子调头,
我甚至站起来要与他抢夺方向盘,他这才不得不调头,把我们送到我们的公寓。我
是把会计扶着下车的,她一躺下去就起不来;等她好久醒过来时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
说她也说不准,但是她说她以前做过手术,她闻到车上有股味道与手术室的麻醉乙醚
非常相似,我马上给曼谷警察局国际科打电话,警察问我这部出租车的牌号,我居然
一无所知,无可奉告。警察说你以后小心点就是,然后他轻描淡写的说:这样的事情
每天都发生,everyday !我听了后汗毛都竖了起来。后来我自己在报纸上看到案
例报导:把乘客迷醉以后,开到荒凉郊区,财产抢劫一空,男的杀掉,女的卖到妓院。
以后我再看到这个会计,都是相对一笑--我们这条命都算是捡来的!
第二件事是我有一天抄近路回来,经过一个大菜场;那时候的我已经和泰国人差不了多少,短裤短衫,脚上是一双拖鞋,走路倒是昂首阔步,旁若无人;但我注意到
许多原来在我旁边走着的泰国人好像一下子非常恐惧的往另一边倒退下去,我仍然没
有及时反应过来,照走不误;再后来这些泰国人指指我走过的身后,我才看到有一条
尺把长的黑色的百足蜈蚣,而我就在它旁边走过!据说泰国人最怕这种蜈蚣,极毒无
比,如果被它咬上一口,三步之内必倒地而毙!
第三件事是总公司派一个工作小组来检查工作,他们提出晚上要到哪里去玩玩;我说那好,今晚上我就带你们去‘腐化堕落’一回。我把他们带到有名的帕蓬街去看色情表演;我们是吃了晚饭去的,时间还早,好像精彩的表演尚未开始,但这样在街上逛着也不对头,总得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看到有一家门口写着看表演,每位60泰
铢;我想也不贵,那就先进去等着吧。进去就发现是在楼上,楼梯比较窄,走上去
我就感到心里不是很舒服。进去后刚坐下,有人就问喝什么?我说‘随便’,因为像
这种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吃喝什么的;随即来了几个泰国姑娘,披著长袍,但里面都
是空的,就一人一个往我们身上坐;总公司来的人马上感到不对头,说我们走吧,
也只能走。但我们到了门口,我按照他们的牌价拿出180泰铢正准备付钱时,就发现
有几个泰国人矮矮壮壮的恶狠狠的围了上来,嘴上说着泰国腔的英语:You have trouble,you have trouble!我眼睛往我们上来的窄楼梯口一看,已经有二个泰国人在那里把守,我知道这真是遇到麻烦(trouble)了!那个收钱的看看我手中拿着的200泰铢钞票,说No, no!我说多少?他说每人6000泰铢,那就是一共要18000泰铢!总公司来
的审计师已经吓得面色发白,直催着我赶紧照付,可能这个时候他根本不去想这笔
账以后他该怎么审计?我是不会就这么投降的,我在泰国时认识一个移民局的恰蓬上
尉,他有次给了我他的电话号码,他说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可以给他打电话;我
想我现在该是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了。我给这些人说我要给恰蓬上尉打电话,我特别
提高声音说到是上尉警官(Captain),他们的态度才软了下来;经过我软硬兼施,
讨价还价,终于再多付600泰铢让我们走人;总公司来的三个人从楼梯下去时已经是
面如土色,连滚带爬;我却想着如何把这一局再扳回来。正好走到路口就看到那里
停了一辆警车,这是泰国专门的旅游警察,专门管这种旅游点的;我上去就向他们
投诉,我说泰国是个旅游业发达的国家,这样子敲诈我们,如果我写篇报导登载在
英文泰国时报上会产生什么结果,你们自己考虑吧。警察马上问我是哪一家?我正要
领他们去,旁边就冒出个黑黑的泰国人问我多付了多少?我说六百泰铢,那知道他马
上从屁股后袋摸出600泰铢递上来给我,其态度之爽快使得我没有必要再去指控是那
家店了。我至今不明白这个人的600泰铢今后向谁去报销?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爽
快的出钱把这件事平息掉?总公司三个已经上了出租车的人看到居然还有这这样的结
果,都对我称赞不已。我说一个驻外总代表,如果连这样的本事都没有,这代表就
没法当了。(完)
*我在泰国工作的同时就读于亚洲宝石学院宝石鉴定与钻石评价专业,最后获得了英国皇家宝石鉴定专家证书,自己做起了宝石生意,掘到了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