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还没听过代丈夫
北京热动力工程研究所室主任候再望研究员的办公室里,唐根华和候主任又在讨论文章。半年多来,他们又联名发表了一篇颇有建树的文章,他在中心的名气渐起。八六年元月份,杭州大学授於他热动力工程硕士学位,他发表了三篇专业文章,论文于次年在一级刊物《热动力工程学报》上发表。八六年三月份,他被分配到了国家科委北京热动力工程研究所。
近来,激光测速仪工作不正常。 候主任对他说:“我写个条子,你去现代技术设备厂找徐琢徐工,请她来看一下。”
唐根华一听徐琢,心里咯噔一下:“七九年夏一别至今六年多,音信全无,不知她过的怎么样?又何曾不想见她一面,只怕见了伤感多於喜悦。但这仪器待修,时间不等人没有选择。”便硬着头皮去见徐琢。
次日早上,唐根华到现技设备厂。技术部小王对他说:“徐工两周前被自行车撞了。挺严重的,在家休息,一二个月上不了班。”
他一听心里着急,对小王说:“工作的事别提了,我是她的同学,请你转达我的问候。”
小王给徐琢打去电话。她心情不好,很想见他。他谢过小王,到了徐琢家。
多年未见,躺着的徐琢一见唐根华,拉住他的手坐了起来,泪眶欲滴。
他问:“怎么,出事故啦?”
她把被自行车撞和就医的事讲了一遍,又讲大夫说伤腿不准受力,卧床休息二月。
他又问:“膝盖半月板碰坏了?在那看的?”
“当时紧张,在区医院看的。”
“有骨科片子吗?”
“有,在书架上。”
唐根华这才看看这房子,二室一厅单元。房子里陈设相当高档讲究:高级红木傢俱,青龙瓷盘花瓶,无锡红沙茶壶;音响大彩电、波斯地毯和高级皮沙发。客厅正中墙上大 喜喜 字,看来新婚不久。床头电话伸手便到。相当富有,不是一般。唐根华全身顿觉刺扎,想立即告辞走了,遂说:“你好好养伤,我把片子带去再看看。”
徐琢这才缓过神来,问:“你怎么到我们单位来了?有什么事?你坐下说。”
唐说:“你先休息,等伤好了再说,再联系。”转身就走了。
徐喊道:“根华,你怎么不高兴,根华,你就这么走了吗?”
徐琢新婚两个多月就出了事故。当天晚上,她丈夫温顺奇就和她分床。早上,他把她需要的东西放好,便去了办公室。徐琢怕惊动父母。技术部派女学徒带去拐杖帮照她。
第四天,王技术员打来电话,问完工作上的事后说:“你的同学,那个研究生唐根华,叫我问候你。”徐琢一听心中甚喜。要了电话号码随既拨了过去。
唐根华说:“……,我去了积水潭和协和两医院骨科,请专家看了片子。认为只是半月板边缘周围的筋被伤,骨头没问题,休息两三周后就该没事。若有点疼痛,活动调整一下肌肉筋骨,就会好了;如果走动象撕裂,刀割般疼,再检查。你可试试。那天那个区医院骨科大夫经验少,把问题说的严重了,我也紧张了,你走走试试看。”
徐琢一听,心里想:“这人和原来一样,一点都没变,没有人会象他这样跑几个医院去求专家的。我当年的错误犯大了,放走了的没法收回来。”
“如果周嘉霖在此就好了,”巴黎地下室的情景又似在眼前,她不胜感慨。
她随即下地试着走走,前几步还有点疼痛,随后就好多了。她遂问他激光测速仪修好了没有。小王电话上告诉了唐根华找她的原因。她知道他的时间拖不起,她该找他去。
徐琢拄了一个拐杖,到了空气动力研究中心实验室,见唐根华一人在筹备实验,满脸焦急。他一看她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问:“腿疼不?”
她说:“刚出门下楼有点疼,就拄了个杖,现在不疼了。”
他说:“放下拐杖好好走几步我看看。”她正正规规地走了起来。
他把拐杖扔到一边,说:“我永远不要看见你拄拐杖,永远不!”
她看着他那认真的脸像,心里在说:“唐根华啊,唐根华,你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徐琢带着郭工程师和唐根华,仔细检查测每一个环节和关联、附加设备。第二天问题检测出来了,三人又分头跑材料,星期三下午下班后,她最后再校验一次。连续两天的加班,加上厌食恶心,弄得她精疲力竭。唐根华跑去买来了松子鸡和菜包子,她一看松子鸡,没吃先跑去呕。头昏得差点跌倒。他把她扶到实验室值班室的床上躺下,端去菜包子,泡杯茶给她。
实验室前门进来了一个人,不吭声。待唐根华过去问时,那人已转身出去,上了皇冠车走了。他讲给徐琢,她没吭声。她知道那皇冠车是温温顺奇爸爸的,专门到实验室‘关心’她来的。她说:“应该说设备再没问题,我先回去。明天上午我来看看。”他叫了出租车送她到家已十二点,徐琢进屋,见温顺奇又在小间卧室睡了。她已习惯,又好累,就在大间休息。
次日,上午仪器检测正常。所食堂午餐后, 徐琢说:“实验观测已正常,我最近很累,今天头晕的很,下午没事,我想回家休息去。” 他说:“我要出去给实验室拉材料,顺路送你回去。”
到了徐琢住的大院,她谢过司机师傅上了楼。何师傅要抽烟,找不到火柴。唐自己也没有,便说:“你等一下,我去徐琢家要火柴来。”
这徐琢进门,大床上温顺奇和一个女人裸体惊了起来。徐骂了声:“下流!”
温顺奇不慌不忙地穿衣,那女人抱了衣服躲在温顺奇的背后忙穿套。徐琢看着温顺奇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气极了,给了他一耳光,往外就走。
温追出门来,骂道:“臭婊子,趁早滚你妈的蛋!”
徐琢转过头去唾了温一口。温追过来已到五楼楼梯口,“滚你妈的!跟上你的唐情人去死吧!” 给徐琢背上狠击一掌。徐栽滚了下去,掉到楼梯转弯处,一声惨叫。唐根华正到了三楼,他冲上去见徐琢额头跌破流血,两手抱着腹部蜷曲呻吟着。
他上去一把卡住温的脖子,拳头举起又放下了:“我一拳敲碎了你,沾污了我的手,小人!”
姓温的被掐的透不过气,眼珠要迸出来,又被眼前的一切吓得不知所措。邻居有人跑出来看。唐根华抱起徐琢,请何师傅往医院跑。
急珍室大夫说徐流产了,问怎么回事? 何师傅说丈夫打的。那护士恨了唐根华一眼,骂了句:“禽兽不如!” 徐琢被转往妇产科。他在妇产科门口不安地等着。
一会儿,一个老护士出来说:“病人的丈夫签字。”没人理会。
徐琢狠狠地说:“丈夫死了。”
护士说:“这作手术要有人签字呀。”
他说:“我来签。”就签了个“唐根华代。”
那老护士一看乐了:“这有代总统,代军长,代主任,还没听过代丈夫。好差使。以后多代几个,但不要到这地方来。”
他哭笑不得。何师傅哈哈大笑,想起姓温的骂徐琢‘跟上你的唐情人去死吧’,说不定这流产的孩子就是这代丈夫的。
一会儿,徐琢撕心扯肺哭喊:“我的孩子呀!苍天!”
温家的孩子被姓温的爹一掌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