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126)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朱诗婷
我白了许医生一眼,径直冲到护士值班房去取6床的病历,尹小佳,女,23岁,双耳外伤(鼓膜穿孔)。我的心往下沉了一下,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小佳,好像是在麦当劳和她一起吃饭,那一次,她给我讲了如何被她的男友打成鼓膜穿孔的经历。当时,她说,勇毅,他不是个坏人,就是不知道控制自己。
不知道控制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打老婆的理由?我其实还不知道小佳到底和勇毅结婚没有,上次她说了一些关于结婚没有房子住的事情让我感同身受,因此记得很清楚。
我翻了翻小佳的病历,她是昨天晚上急诊入院的,难怪我今天才看见她。病历是昨天的值班医生小刘写的入院首日病程记录,对于病因他写的很含糊,说是一个月以前的外伤致双耳鼓膜穿孔,体检见双耳鼓膜大穿孔,。临床诊断:鼓膜穿孔(双),治疗原则:预防感染,择期手术修补鼓膜。
我将病历放回原处,其实我也知道从病历上未必能够看出其他更多的信息。我当然希望不是勇毅打的她。
你说为什么两个本来相爱的人就一定要互相折磨呢?
我回到医生办公室,许医生还在看他的杂志,他泡了一杯茶,从透明的玻璃茶杯看过去,绿绿的茶叶漂浮在绿盈盈的水中,冒着热热的和清香的气息。我没有什么话说,就打开自己的抽屉,找了一本鼻部放射学来读,这部分内容现在是我最需要掌握的,我特地跑到图书城去找来的宝贝。
办公室里其他的医生,看看没有手术,基本上就都溜了,有本事的在外面去会诊,没啥本事的也溜回家去做点自己的事情。许医生估计晋升的压力很大,一直都给人一种很用功的样子。我也是习惯了没事就呆在医院里。说实话,我哪有什么地方好去呢?那个现在因缺少了周国辉而更加冷清的出租屋,对我来说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睡觉的旅馆。我其实最近没有那么忙,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有周国辉给我做饭,我连进厨房都觉得头有点大。所以我的生活又恢复到我搬家前的状态,我上班,下班,在小饭馆解决一日三餐,在医院里混到很晚才回家倒头就睡。在这样的生活中,偶尔我会念起周国辉的种种好处,但是也就是那么一过,我不能放任自己太多地去留恋他。
他走了一周了,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我忍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所以我只好不停地象陀螺一样地转。
他带走了家里唯一的电脑,是我同意他带走的。我想的是电脑在他学习上的用途可能比我大。对这一点,他是感激我的,至少表面上,我不是一个对金钱过于斤斤计较的女人。
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以后,他将电脑给我还了回来,说其实他每天在实验室有电脑用。我当时还很感激他念着我,虽然这一个月对我来说正好戒了网,好处是我发觉自己的皮肤又恢复到二十一二岁的状态,没有了那种压抑的黑黄的暗沉。
由于这台电脑的失而复得,我又生出几分的希望,以为周国辉之对于我来说,估计如他所言,二个月实验做完,就会搬回来。生活就像走了一小段弯路又回到正轨,虽然有几分叹息,但是总算是回归了。
但是,事实却并非我想的那样。
他送回电脑的意思与我的想法正好相反,他内心里连歉我的人情的勇气都已经消失殆尽。我不能想象这是那个口口声声说,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会爱你的周国辉吗?我不知道错误发生在什么地方,具体到哪个环节。
我也不能完全将事情怨到那个师妹头上。根源还是在我们自己,以前不在一起的时候,勉强还可以接受对方,一旦选择了同居,其实就是选择了风险,这种磨合具有极高的磨到脚疼却不结疤的后果。
他将电脑送回来,除了他不想欠我的东西以外,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他的师妹送了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给他。前面说了,叫她师妹只是因为她低一个年级,从年龄阅历工作上来说,她都是很有些档次的了。做了好几年的主治医生的经历,她不管是经济上还是为人处事上都可以做为我的老师。
我们象周国辉两边的两只手,她在拼命抓住他,而我却在拼命地推他。所以周国辉会向那个方向而去是几乎顺理成章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好恨的。
我翻看着那些黑白的CT,MRI图谱,虽然配了说明,有的地方还是不甚明了,我站起来向许医生请教,今天反正已经和他说过话了。许医生将他手边的杂志放到一边,很认真地给我解释那些细微的解剖结构。我一边听,一边点着头,这方面,许医生的临床基础确实也不错,他抬头望了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经意地问道,呃?赵博士呢?
我有些好笑,我转到鼻科组以后,一直是围着赵博士在转,当然是因为他负责带我,还有我也很崇拜他的技术。现在许医生这么一问,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似乎我以前的举动有何不妥之处似的。
我说今早查房看他来了,后来就不见了,反正病房现在也没啥事,再说我不是在这里么,多少有些为赵博士开脱的意思。
许医生笑了笑,有些讳莫如深的样子,他端起杯子饮一口茶,说朱诗婷,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是我举报的李教授?
他这个问题太突然,我愣了愣,想不出怎么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