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至性的男孩 Ted
上星期三,好友Ling在电话中问我星期五(09/11)晚上有什么安排,我说我这人除了吃吃喝喝没什么正经事,她说她有一个以前的学生临时从台湾过来,到我们这个城市看他以前老师患癌症的太太,而Ling自己周五又有一个推不掉的正式的Party,可不可以请我照顾这个男孩几个小时,我满口答应,心里想着咱也不在乎多一个人的饭局,何况这么有情有义的孩子,平时想请都请不到呢。这个男孩就是Ted。
周五下班的时候我到约好的地点接Ted。Ted人很瘦,中等个子,年轻但透着成熟,一看就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好人。我没有问过他的年龄,所以我沿着Ling的称呼叫他男孩。
Ted于2002年从台湾来我们这个城市读MBA,Bill是他的Advisor,Bill和他的太太Ginger在生活和学习上给刚来美国的他很多帮助,后来又帮他找到了工作,所以Ted跟他的老师联系很紧密,而且一直心存感激。最近Ted从老师的Email中得知他太太病重,医生已经放弃抢救,准备送往临终关怀医院,离开人世也就是最近的事,Ted听了心急如焚,马上打电话给航空公司订票赶往美国,只为跟这位异国他乡曾经帮助过他的美国师母再见一面,作最后的告别。晚餐的时候,Ted除了感叹生命的可贵和生命的无常,就一直在跟我们讲他的老师Bill和他的太太当年是如何帮助他,Bill和他的太太是如何地好,如何地善良。他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自己如何不远万里,不辞辛劳地来看望昔日的师母。好友戴老师听了Ted的故事也大为感动,极力称赞他是为中国人争了光。她说这孩子真是有情有义,这好多人连父母重病都没有想到回家探望,何况只是一位曾经老师的太太。
我听了Ted的故事后也是大为感动,相对于他我做的就差太多了。2002年我回国探亲时,看望过正在患病的我曾经的中学英语老师郑逢圣。郑老师曾就读于北京大学,跟杨振宁是同学,当年一腔热血的他不堪外敌的入侵,与105名同学一起投笔从戎奔向中缅边境抗击日本侵略者。如今的北大燕园未名湖畔还留有刻着他和他的105位同学名字的纪念碑。郑老师一生坎坷,历经很多挫折,我曾有缘成为他最喜欢的学生,可我却辜负他对我寄予的厚望,一生碌碌无为,不求上进。记得那次久病的郑老师见到我特别地激动,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愿放下,我在他的病床前许诺第二年再回国看他,可是我却没有回去,听他太太说第二年他去世前一直都在念叨我什么时候回国,而我却失信于这样一位期待我的老人,每念于此,心中都十分内疚,眼泪都会不由自主地流下。尽管我曾召集我在当地有权有势的同学们成立了一个帮助郑老师的小组,给予了他最好的治疗和帮助;尽管我从美国给他寄了无数的药品和营养品,并常常给他打电话。但这些都比不上我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跟他聊聊家常,因为他曾喜欢我胜过他自己的女儿。我想Ted的行为看似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很不容易,因为红尘俗世中的我们总是可以找到很多比万里迢迢去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师母重要得多的事情。由不得我从心底里佩服至情至性的Ted。
后来听Ling介绍说,Ted的师母Ginger非常高兴Ted专程来看她,本来要送入临终医院的她居然奇迹般地暂时好转,在Ted的帮助下还跟几个朋友一起到外面餐馆进餐,与Ted共絮家常。Ted离开后,她的病也在好转,我衷心地希望她能够在朋友们爱的关怀下创造出生命的奇迹。
Ted在我们这个城市只停留了三天就离开了,因为他我的这个周末过得有点意思:帮了朋友的一个小忙,认识了一位至情至性的人,品味了一把感人肺腑的纯洁的师生之情。。。
楚江 2009-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