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人

我在美国住过三个州. 在每个州申请驾照, 都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这些故事都和糊涂人有关, 就把标题叫糊涂人吧.

我在加拿大时, 只通过了笔试, 并拿到了一个可以学开车的许可. 这个许可和美国的正式驾照的样式差不多, 一个带有照片的硬卡片. 来到美国读书的第一个夏天, 终于不用上课了, 只是做课题, 早晚有了些闲暇时间, 再加上我的室友很愿意教我开车, 于是, 有一天, 我带着所有该带的证明, 去了管驾照考试和审批的办公室, 准备参加笔试, 当然, 我也带了我的加拿大的许可. 排到我的时候, 一个年轻的胖胖的女人微笑着要去了我带的所有证明. 当她看到我的加拿大的许可的时候, 顺手从旁边拿了把剪子, 咔嚓一剪子把我的加拿大许可从中间剪断, 麻利地扔进了废纸桶里. 她给我测了视力, 照了相, 让我添了表和签了字, 要了我八块美金, 把其余的证明还给我, 就让我坐下来等. 于是我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掏出那本笔试必看的小册子, 看着我昨晚画的重点问题, 等着参加笔试. 十分钟左右, 那个女人叫了我的名字. 我到了她的服务台前, 她递给我一张有我的照片的硬卡片. 我就问她, 在哪笔试, 她就告诉我, 我不用考试了. 我一想, 可不是咋的, 我在加拿大已考过笔试了. 然后谢了谢她, 就揣着硬卡片回去了.

晚上, 我的室友一回来, 就问我笔试过没过. 我就告诉他, 我在加拿大考过了, 所以就不用再考了. 吃过晚饭, 他要教我开车去, 让我带上许可. 当他看到我的硬卡片, 一脸的迷惑. 他说, 当时他的许可只是一张纸, 我的怎么会是硬卡片. 他就掏出他的驾照和我的硬卡片比来比去, 最后他肯定我的硬卡片是张正式的驾照. 当然, 这一晚上, 车是没学成. 我的认真善良的室友知道我英语特差, 怕我解释不清楚, 第二天还请了假, 带我去了那个办公室. 那个微笑的年轻胖女人不在, 他就找到了那里的负责人, 和那个管事的说了半天. 当时, 我并没有担心要参加笔试和一次又一次的路考, 我倒担心起了那个微笑的年轻胖女人的命运. 她会不会因为这事丢了工作? 还好, 当我最后一次去参加路考时, 看到了她. 她坐在她的服务台后正微笑着和一个顾客谈论着什么.

一年后, 我找到了工作, 到了另外一个州. 工作要比读书轻松了许多, 也就想教我的妻子开车. 在这个州申请驾照, 除了要护照和美国移民局的文件外, 还要另外一个有本人名字的文件, 医疗保险卡也在其列. 我的妻子当然有护照和H4, 但她不工作, 除了医疗保险卡, 也就再没什么印有她名字的文件了. 我们到了管驾照考试和审批的办公室, 递上了这些证明. 这回我们遇到了一个认真的主. 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女人先打开护照, 看看我妻子, 再看看护照, 反反复复好几遍, 然后又摊开护照, H4, 和医疗保险卡, 眼神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扫着这三个文件. 最后终于说话了, 她告诉我们, 我妻子的医疗保险卡上的姓和她的护照, H4上的姓不一致. 这时我和妻子才发现, 医疗保险卡上我妻子的姓被写成我的姓.

回来后, 我就照着医疗保险卡上的号码给他们打电话. 告诉他们我的妻子的姓被写成我的姓, 我的妻子的姓应该是什么, 我妻子马上需要它来申请驾照, 让他们改正后尽快寄给我们一张新的. 我怕他们难懂我的英语, 我还让对面重复一遍我的要求. 对面的女人用她的悦耳的英语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后, 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还说他们改了后, 马上就给我们寄来. 一周后, 终于盼到了寄来的新卡, 但是一看, 我的妻子的姓仍然是我的姓, 没改! 于是我就把电话又挂了过去, 和同一个女人说了同样的话, 只是这次这个女人多说了很多次的对不起. 一周后, 我们又盼到了他们寄来的新卡, 一看, 我的妻子的姓仍然是我的姓. 这次我和我妻子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第二天在班上我就和我的老板说起了这事. 我的老板怀疑那个女人没理解我的英语, 我的老板就自告奋勇了. 老板一个电话拨过去, 用他的纯正的英语和那个女人聊了半天, 我想那个女人肯定说了更多次的对不起. 一周后, 当我拿着原来的卡, 以前寄来的两封信和两张卡, 老板打电话后新收到的信和卡给我的老板看后, 我见我的老板就差没笑趴下了, 连连地说着有趣, 见人就讲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在我的单位当时成了个大笑话, 弄得好多不认识我的人都向别人打听我是谁. 最后还是我的老板上网找到了这个保险公司的投诉电话, 挂过去和他们聊了半天, 才把这事解决了.

几年后, 我在另一个州找到了一个新工作. 新公司向移民局递交了我的H1转换和我家的H4申请, 就让我到新公司上班. 搬家后, 我就向我的新公司的律师写了电子邮件, 让她拿到我的H1和我家的H4后, 请寄到我的新的地址. 一个多月后, 我收到了她的电子邮件, 告诉我H1和H4已批, 问我我的新的地址, 好给我寄来原件, 还同时附上了我的H1和我家的H4的影印件. 我就回电子邮件又告诉了一遍我的新的地址. 哪成想,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寄来的原件, 我就写电子邮件向她问. 半天, 她才回电子邮件, 说她的秘书还是把原件寄到了我的旧地址, 和UPS问了, UPS不能找回了, 她必须为我和我家申请I-824, 好从移民局再要一份H1和H4原件.

平时来讲, 什么时候能拿到这个原件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可还有半个月, 我和我妻子的驾照就要到期, 我们必须在半个月内换驾照, 要换驾照就要有H1和H4原件, 我的原来公司的H1和和H4也是半个月后到期. 我就写电子邮件向她讲了, 她就让我打印一个复印件试试. 我和我妻子就带着复印件和其它的文件去了. 一个白头发的老头看了一眼我们的复印件, 就让我们回来了. 回来后我就又写电子邮件和她讲, 她说她要和州交通部说. 一天后, 她在电子邮件中附给我一封州交通部写给她的电子邮件, 让我打印一份去试试. 我们又多带了这份电子邮件, 去试了试. 还是那个白头发老头, 他说我们只差原件. 回来后, 我又和她讲, 她说明天她一定解决这个问题. 我正为几天后没有驾照着急, 没有驾照, 就没法去工作, 就没法去买东西……回家打开信箱一看, 有一封从我原来公司寄来的大信封. 拆开一看, 是我原来公司给我寄来的他们给我和我家申请的延期的H1和H4. 第二天, 我们就又多拿了这个H1和H4去见那个白头发老头. 一见到他, 我就如实讲了我们的这个H1和H4. 你猜他说啥? 他说, 这些是有效的原件就行, 他不管我为哪个公司工作, 他不管哪个公司为我申请的文件. 听后, 我彻底理解了各在其位各尽其责这句话了.

在国内时, 我很崇尚难得糊涂这句话. 有了这些经历后, 现在一想起来, 有些后怕. 看来糊涂大劲了, 会带来很多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