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已空(2) - 都是跳舞惹的祸?

都是跳舞惹的祸?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似乎并没有什么预兆,自然而然却又让人猝不及防。

日子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了。每天上班下班,忙家务,忙女儿,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每个已婚的在职妇女一般,羽凡忙碌着,生活被各种琐事所填满,心灵被空白所填满,那种空白一旦占据了心灵,渐渐的,心灵也便麻木了,不再有思考的能力。

那是个春寒料峭的季节。羽凡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发愣。整个的三月都是那么的阴冷,晦暗,几乎要忘记太阳是什么样子的了。这也是所谓的阳春三月!人困在钢筋水泥建筑中,惶惶然不可终日。透过六楼的玻璃窗,可见的是一片如天空般灰暗陈旧的楼房大大小小地矗立着,了无一丝生气,和那天色倒也和谐,灰得融成了一体,无背景,无主题。唯一能让人感觉到春的存在的是对面人家楼顶天台的那几株绿藤,竟不顾一切地繁茂地绿了起来,而那些小小的嫩嫩的绿叶就在颇为凛冽的春风中瑟瑟地颤抖着起舞了,边舞边做着一些小小的温馨的甜梦。

羽凡被同事琳的声音惊醒,从那些绿叶的梦里走出来。琳说,单位通知市里举行交谊舞比赛,每个科室选人参加。琳知道她会跳舞,举荐了她。是的,她是会跳舞,读大学的时候她是舞蹈队的。可是结婚后就很少跳了。她知道跳舞是多么容易让人着迷,而那着迷又是多么的危险。优扬的音乐中,男女相拥,肌肤相亲,呼吸相闻,那种关系实在是不易掌控。羽凡爱她苦心经营的家庭,爱她的孩子,她不愿让这种诱惑威胁到自己的家庭,所以虽然她那么热爱那种音乐中的旋转,她依然选择了放弃,甘心地过着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

大多数时候羽凡是个克己的理智的人,但是她知道自己骨子里有一种时不时放纵一下自己的欲望。本来她想她是会拒绝参加舞队的,若不是……

若不是几天前镜中发现了更多的白发,惊觉时光的流逝,华年不再,她已经是30过5的女人了,多么可怕,激情和梦想正在随着青春的消逝而逝去,曾经之事不可忆,未来之事不可知,惶惶然,她似乎想去抓住些什么,在飞逝的时光中,可又不知该抓些什么。

若不是和先生的那场争执。那天先生如往常一样,草草地吃完饭,(他吃饭永远都是最快的),又往电脑房跑,电脑永远对他有无穷的引力。而羽凡也如往常一样,喂完女儿才开始吃饭。夫妻间甚至连吃饭这点儿时间也无法交流,真的是每天在一起说的话都屈指可数了。女儿自己去玩了,羽凡一时兴起,叫住先生,“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吧。”他老人家倒是坐下了,但是,就那么几分钟,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又退守到了电脑前面。羽凡知道自己并不是个无趣的人,她不愿和先生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什么新鲜的菜蔬水果多少钱,女儿的饮食起居,单位里的闲人闲事,但是她对股票的涨落真的是不感兴趣,她也不愿意和先生讨论历史时事,而文学哲学这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又是先生所不屑的。那么,他们可真是有点儿话不投机半句多了。可为什么他们也曾经有过那些花前月下说不完的情话呢?没有永远的爱情,十年的夫妻卿卿我我简直有虚伪的嫌疑。这就是现实。羽凡真的是失望透了,谁说婚姻中的爱情是要精心呵护培养的,这样的状态,何来爱情?!为什么总是自己在努力维护? 感情是双方的事情,单方向再努力也只能如一只桨用力的船,无法不偏离航线。刚好桌上有剩下的半瓶葡萄酒,她全部喝完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真希望一醉解千愁,可是还要哄女儿睡觉,当妈的是连醉的自由都没有的。

羽凡真的觉得是要找回一些做自己的感觉了,在还没有太晚的时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中年危机心理”,管它呢,她的偶尔的放纵又跳了出来。于是她答应了去参加舞队。羽凡并不知道,她的这次放纵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很多时候,人们并不会意识到一个偶尔的决定对自己一生的影响。

以前也曾见过琛,知道是另一个科室刚到不久的研究生,点头之交而已。想不到他竟是她的舞伴。高而斯文的一个小伙子,有点儿害羞的样子,让人觉得憨憨的,宽宽的肩膀,很踏实可靠的感觉。

第一次排练,羽凡是太久没跳了,有点儿紧张,僵硬。琛感觉到了,尽量地就着她的节奏,慢慢地带着她跳。渐渐地,她的耳朵里心里就只有乐曲飞扬了,优美的旋律让她放松,让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找回了那个舞步轻盈神采飞扬的少女。那时跳舞队里的舞伴也和琛差不多高,她的头刚好齐他的肩,她喜欢这种高度,先生不高,而她又特别醉心于这种高度的感觉,似乎在这种高度里她特别能找到一种安心。琛很会带人,羽凡渐渐找到了久违的感觉,身子一下子就轻盈了起来,她的腰身变得婀娜而柔软,所有的舞的感觉都回来了。她就那么被他拥着飞舞旋转,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恼人的白发,忘记了和先生的不快,甚至忘记了女儿。一切的烦忧都被抛在了音乐和舞蹈之外。琛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们配合得更默契了。一曲终了,他们相视而笑。

水龙头的水哗哗地冲洗着拖布,琛的憨憨的笑容似乎在溅起的水珠中扩散开来,无处不在。谁说岁月会带走一切,为什么这1年前的笑颜还清晰如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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