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枚灵(12)
小溪湖,碧波荡漾,湖边凉亭、假山、拱形桥、柳树一些花花草草。她和王伟明并肩坐在柳树下,王伟明眉色飞扬地对她讲着什么,她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王伟明讲着讲着,就要拉着她的手走,就在这时,远远地有一个男人,好像是王坤,从湖面的拱形桥上过来,忧郁的眼神看着她,梨花大喊,“我不能跟你走!不要跟你走!我走了王坤怎么办?”梨花张着嘴,感觉就是喊不出声来,喊得心里生疼生疼!
“你不要、不要什么呀?咋咋呼呼的,吓人一跳?”王坤摇晃着梨花,梨花一个激灵醒过来,心还在 “扑通、扑通”地跳。
“吓死我了,做了个噩梦!”
“就你梦多?又梦到啥了?”
“我喊啥了?”
“没听清,只听不要不要的喊!好了好了,没事了,睡吧睡吧”王坤嘟囔了一句,翻了身,又继续睡去了。
梨花真吓出了一身汗,生怕自己在梦中,喊出王伟明的名字。很好,看样子王坤没听到什么。梨花虚惊一场,却再也无法入睡。
梨花在黑暗里,睁大一双眼睛,细细想这短短又很清晰的梦。是他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他婚姻的不幸,那是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自己是说什么也不能掺合到这件事情中的。梨花在黑暗中嘿嘿地一声冷笑;“现在想到我的好了?不嫌我是大姐了?你以为你现在有钱了,你想要什么人,就得到什么人?!想得倒美!她和你吵和你妈吵,那是报应!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可是、可是她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浮现出王伟明那张愁苦的脸,又感到自己在这里幸灾乐祸,是否太冷酷、太无情了!不这样难道要自己去安抚他?和他重叙旧好?不不不!绝不可能!好马不吃回头草!自己虽不是好马,但也不是你想甩就甩,想得到就得到的人!
侧身看着熟睡中的王坤,那宽宽的背、结实的臂膀。王坤无论做什么事,都很高调沉稳,做人也算低调,尽管已升至经理,却从没见他在家里或外面摆过架子,到哪里都能打成一片。对她对拓儿,对这个家,那都是尽心尽力。自己是决不能做丝毫对不起他的事。不能再让他怀疑到自己什么了。一时又愁肠百结起来,自己的店开在那里,王伟明就在附近,腿长在他身上,你怎么拦住他?
梨花头疼的厉害,也毫无睡意。起身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秋风从敞着的窗口飘进来,有些凉意,梨花禁不住抱住了裸露的肩头。
穿过饭厅,又从书房和客房出来,转到儿子房间,毛毯已经被拓儿踢到床下,穿着睡衣蜷蜷在床角,梨花给儿子盖好,又把他的身子扳正了,儿子都没醒。梨花坐在儿子床边,看着儿子的眉毛鼻子眼睛额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王坤!幸福满足的笑意遮盖了一脸的倦容。
她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喝了,看着影视墙上,那54英寸的液晶电视,宽大的客厅里,橡皮树、发财树,墙角,景德镇大瓷瓶里一束束蝴蝶兰,百合,节节红绢花,在或明或暗的客厅了,如同鬼魅和妖姬,梨花打了个寒战!突然对自己这所精心装修宽敞的房子,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空冷的感觉!一点也找不到,他们以前小房的拥挤和温暖!
她开始想,如果自己不迁到这里来,王伟明就不会碰到她,王坤也就不会揭开她的隐私,让自己感到如此难看!
自己住大房就错了吗? 难道自己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是不对的?老俗话不是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这也说明自己这样折腾没错。那究竟又错在哪里呢?
怎么想好像都没错!她是相信宿命的,那就还是命了。命中注定了你梨花和王伟明结疙瘩,那你就躲不过去!命里注定你和王坤结夫妻,你就逃不脱,他对你和他以外的男人的猜疑!
明暗交替的客厅里,好像还有一个自己,躲在某个角落里,对着梨花嘲笑;
“你不是成天嚷着住大房子么?现在好了!大房子你也住上了,你舒心了?!你比以前更幸福了?!哈哈哈!”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慌慌地跑回自己的卧室,出溜钻进宽大的双人毛毯里,蒙住头。直听“啪”一声,接着就是毛毯刷地从头上掀掉,刺眼的灯光直射梨花的眼睛。
“你不睡觉鬼鬼祟祟干什么?”王坤疑惑地看着她。
“睡不着去厅里喝水,有些冷,怎么了?”
“你问我?我倒要问你呢?”王坤一双凌厉的眼睛直盯着梨花。
梨花感到无从遁形,但依然强装镇静;“我怎么了?不就是做了个噩梦,醒了这一会吗?倒是你不睡觉,怎么了?嗯?”
“我一摸你不在我身边,就自然睡不着了!”
谢天谢地!王坤没有刨根问底。梨花心里忽地一热,连忙将光滑的臂膀搭
在王坤的身上,头也扎到他怀里,拱来拱去,王坤也使劲搂着她。梨花闻着熟悉极了的烟草味,心立马就平静下来,一股欲望在体内荡漾,呼吸也和王坤一样迅速急促起来……
结尾
雨花布艺紧邻的理发店,老板家里有事要转让,梨花想到思忖已久的计划,就大胆转过来了,这样加上她那一间,每月光房租就要六千元。才开始难是难了一点,但梨花相信,后期如果自己设计好了,不怕在开发区轰动不了,她有这信心。
梨花喜滋滋从a市最大的技校出来,没想到又收到王伟明的短信;“你怎么没营业?发生啥事了?生病了?和他吵架了?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我很担心你!”梨花刚才光顾着高兴,没听到电话响,一查果然有两个未接电话。
刚刚的兴奋之情被一扫而光,梨花深深叹了口气,犹豫着该如何委婉地警告他,让他知难而退!正在踌躇着,王伟明又打来电话,梨花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就没接,可是,“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庞龙充满深情的歌声,一遍遍唱个不停。梨花烦乱地接了电话,强忍着怒气;“王伟明,你到底要干什么?”
“……”
“我现在正逛街呢,啥事都没有!你有闲心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老婆吧,我有王坤的体贴照顾,就够了,你就不用瞎操心了!你要想明白,我们彼此之间啥都没有!也绝不会有啥!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了!”不等王伟明解释,梨花就挂了电话,接着就将王伟明的号码,加入黑名单去了。解恨似的自言自语;“看你还再乱骚扰!”
梨花心情烦乱地走在街上,脚下踩着枯黄的落叶,长发被西北风吹得有些凌乱,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意识到自己要去哪里。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天台花园凤燕的新家。
梨花这是第二次来凤燕家,凤燕正在洗衣服,见梨花来,高兴地伸着带着肥皂沫的两手;“哎呀是梨花!你咋有空来玩?想煞俺了,俺正想下午去看你呢?真是想谁谁就到!”两人在沙发上坐了,凤燕睁大一双丹凤眼,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你穿这么板正{整齐},去哪里来?”
“这不为了来看你呀!”
“呵,看俺是幌子吧?是不是跟谁约会去了?”
“去你的!都半老徐娘了还约会!哎,你看我这身衣服咋样?自己设计做的。”
“你自己设计做的?真看不出来,你学的比俺精啊,俺早都忘差不多了!”
“我又去技校报了服装设计高级班,还报了个计算机班。你说行不?”
“你怎么突然想去学习呢?行是行啊,你的布店咋办?”
“我正要说这事呢,现在正是旺季的时候,我又将隔壁转来了,改成雨花设计室。这样可以进一些时兴布料,客人可以自行选料,我可以给他画出图纸和制作。你别去夜市摆地摊,去帮我吧。”
“赵刚去咱姐夫那里开车了,俺赶夜市还有些时间接送孩子,看店就没空接小青了。”
“真的?赵刚去咱姐那开车了?这不很好啊!哎呀,看来我是指不上你了。”
“就是,俺真没法帮你。”
“那他不常回来,你不想他—--他那—---那啥?”
“想又有啥用?他在家也干不了几回!还软不拉几地,有啥想头?”
“真的?没去看医生?”
“吃了一些药。反正俺现在也不怕他折腾了,新房俺住着,孩子都愿跟着俺,他想离婚俺也不怕他连!看他有啥本事去使?不过自从搬家后,他对俺比以前好多了,那啥也硬多了。慢慢来吧。俺又不像你们那样勤!”
梨花就只好微笑不作声了。两人折腾了这么些年,架都打了,婚都要离了,现在却又过成这样,真是谁的日子谁知道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梨花就告辞了,直接去了她的店,将在路上买的红纸,剪了一大块,用广告笔写了“招聘店员三名”,贴到大玻璃门上。。
梨花背对着门口整理布匹,正忙的微汗津津之时,她怎么也没想到王伟明,已经在她身后静静地站了有一会儿了,梨花一转身,没有防备地与王伟明撞装了个满怀。
“哎呀!你到底要干啥?吓死我了!”梨花身子下意识地向一边躲去,想和王伟明错开身,可是王伟明不让她躲。她的身子向左,他也向左,她向右,他也向右,还伸着两臂拦着她,她心慌了,不知他想干啥。
“你――你――你这是干啥?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倒是你不肯接我电话,是想躲避我?我就那么不找你待见{喜欢}?我没啥想法,就是想告诉你,当年我那样做,实在是年少无知,也是迫不得已。”
梨花不想听王伟明提起过去的一切;“当年发生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我怎么能怪你?!都过去了,现在也不想听你再啰嗦了,你明白吗?”
“你知道我这些年,心里有多痛苦?你知道我为啥躲在a是不回去?为啥一个人苦着熬着,忍着寂寞?”
“我不管你为啥?你寂寞了,可以去找小姐,来找我干啥?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生活中不需要你,你知道么?你马上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梨花指着王伟明厉声到。
王伟明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一只手,一用力就把她拉到怀里;“找妓还不容易,我一抓一大把,还用你来提醒我?可是我不想找那些脏女人!”
王伟明两眼就像一团熊熊的火焰,灼热的梨花快要支持不住,有种将被融化的感觉!好像有一个人在她耳边说;“扑上去!融化在他的火焰里!就让自己尽情地燃烧一次吧!”也好像还有一个人在说;“那是一个火坑!跳进去你将万劫不复!没人救得了你!还是感快逃吧!逃吧!逃出去,还有一个人陪你到永生!”梨花就像被这两个人你向这边扯一下,她向那边扯一下地扯来扯去了一会儿,又突然被他们松开了手,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软软地倒下去了。
立即就有一片热浪覆盖了她的脸!尤其是她的唇。是一种绿箭口香糖的味道!而不是那种熟悉的烟草味!
她还感到一只手正伸进她的裤子里,就要摸向她的下身。梨花一个激灵,好像是刚才那人在耳边说;“快逃吧,再不逃你就完了!”她用力挣脱王伟明的怀抱,但没挣脱。情急之中伸手抓到布垛上的一把剪刀 ,顶着王伟明的胸;“你要再敢动手,我就要动刀了!”王伟明并没被吓到,反而将胸又紧贴了一些;“你刺吧你刺吧!我见过带雨的梨花,还没见过带血的梨花呢?”
“无赖,简直就是无赖!流氓!”梨花气极了,一剪刀刺向王伟明的胸膛。
王伟明“哎呀!”着,一只手捂着伤口,向后退了两步;“你。你。我没想到你真动手?你可真下得了手!”
梨花从没杀过人,刺了王伟明这一刀,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刺出去。心里吓得要死,会不会刺死他啊?极力镇定看了看,他捂着伤口的手指处并没有鲜血淋漓,这才声嘶力竭地说;
“你还不快走!走----啊-----!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
梨花摊在一垛布上,这一番争执,让她有说不出的羞愤和害怕!刚才那一番景象,就好像是梦,但却又是真真实实地发生过。现在的她,身子就好像经历了一次拔河一样,酸软无力,心也像一辆客车,经历了一段剧烈颠簸的路后一样,终于又平缓地行驶了!
梨花又租了房,报名去学习,招聘店员,事先没和王坤商量,起先还怕王坤不同意,谁想吃饭的时候,梨花对爷俩宣布这件事,儿子立即欢呼“耶!”歪着头想了想说;“妈妈,你怎么不去卖肯德基呢?”
梨花笑的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你就知道吃肉!”斜眼看王坤,他也正盯着看她;“你要是觉得行,就行!我没的说。”梨花就说;“白天看店,我晚上去学,孩子的一切就交给你了。”王坤好久没做声,只管低头吃饭。梨花心里忐忑不安,不知王坤是反对还是支持。
“学校可是离家很远,我有空就开车去接你,没空闲你就打车吧。”
“你同意了?不反对?我自己坐公交车就行!”梨花简直高兴坏了。
那几天王坤的父母回了老家,梨花就提议周末会老房子住一次,他爷俩都同意,尤其是儿子,显得特别高兴,说可以和以前的小朋友在一起玩了。
回到自己住了多年的小房子,第一晚,梨花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照的室内大明大亮起来,她才醒来。真的是好舒服啊!感觉都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环顾狭小低矮的房间,再想想开发区自己的新家,那可真是天壤之别!可是又怎么样呢?房子再大,你也只住一间,床子再宽,也只能睡一张。其意义还是在于你的生活质量提高了,你的心会不会就安安稳稳?日子稳稳当当?也正如毛泽东所说;“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必须亲口尝一尝!”
这其中的滋味,梨花是品尝过了;艰苦朴素的生活里不一定没有幸福和快乐,表面风光的生活里也不尽是风平浪静,无法预知和看不到的暗礁,说不定啥时候就会冒出来,撞你一下,搞不好还会弄地人倒船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