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毛泽东 借李秀成抓叛徒

[转贴]毛泽东 借李秀成抓叛徒

1864年7月22日夜,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抵挡不住清军的猛烈攻打,保护着幼天王从天京的倒蹋的城墙缺口中冲出。乱军之中又被冲散,只身一人逃到天京城东南面的荒山上。第二天天明,被在山上砍柴的村民认出。因李秀成随身带着许多珍宝,村民要他分一些作为不去举报的报酬,李秀成不肯,于是,他与村民之间发生了争执;虎落平阳被犬欺,两个小百姓居然把他拿下,解送清营请赏。28日,曾国藩从安庆来到金陵,审问后,令李秀成书写供词。李秀成在囚笼里写下3万多字的《李秀成自述》。1864年8月7日,李秀成在天京被杀。

后来,上世纪五十年代,史学界对李秀成的《自述》又展开了争论。一派意见是,《自述》被曾国藩篡改删削了,有的人干脆说《自述》是伪造的,李秀成这样忠勇的人民英雄,根本不会写什么《自述》,一定是保持气节、慷慨就义的,曾国藩改《自述》的目的,是为了掩盖战略和战斗中的失误。
另一派则认为《自述》应该是真的,曾国藩没有必要篡改和造假。
其实,关于《自述》的争论,还是文人们为了使学术为“人民服务”而搞起来的折腾。因为太平天国被定为“农民起义”,是革命运动,是历史的动力,所以,它的领袖(除了混进革命队伍的地主分子韦昌辉)都是人民英雄,人民英雄对敌人,是不会卑颜屈膝的。因此,李秀成还是作为革命英雄的形象占领着历史文化舞台。

再后来,1963年,一场惨绝人寰的自然灾害刚刚过去,著名的“七千人大会”开过后,经济政策作了调整,农业生产正在恢复微弱的生机。这时,学术期刊《历史研究》第四期发表了《评[李秀成自述]》的文章,作者戚本禹,是中共中央办公厅信访科的一名工作人员。《评[李秀成自述]》这篇文章,评定《李秀成自述》是“一篇背叛太平天国革命事业的“自首书”;李秀成是“认贼作父”的“革命的叛徒”。

这时,中央文化部门正在排演一部话剧《李秀成》。在戚本禹文章发表的同时,中先部副部长周扬对《李秀成》一剧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赞扬李秀成忠勇。戚本禹的文章调子完全与周扬相反,评价十分悬殊。周扬是当时掌管意识形态,是文化部门的老大,正在主持研究哲学、社会科学怎样来配合“反修”,见到与他观点相反的文章,就指示中先部科学处,召集会议讨论戚本禹的文章。史学界的文人们,得到文艺界领导人的指示后,在一些报刊上发表了不少文章,都是针对戚本禹进行批评的。

面对史学界的批评,又有ZX部领导挺李秀成的讲话,戚本禹感到压力大了,准备更改观点,作出检讨,应付过关。他检讨还没写完,好运就降临了,有贵人出现,文化部电影处处长、主席的生活秘书蓝萍同志,与他谈话说,“……主席看了,很满意你的文章,说你给党立了一功。因为你的文章里提到了叛徒问题;主席认为党内叛徒问题长期以来没有解决……”,戚本禹一阵狂喜,得到了最高方面的支持,多么光荣和幸福啊!不久,传出了十六字的批示:“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晚节不保,不足为训。”
有了巨大的关怀和鼓励,戚本禹抖擞精神,1964年3月写出续篇《怎样看待李秀成的投降变节行为?》。

戚本禹后来因为“王、关、戚”一案被关进秦城,1979年他在一次询问中承认,他写的关于李秀成的文章,是影射彭德怀的,认为,彭德怀庐山会议上书是反对主席的,这就是晚节不忠。要拥护一辈子、拥护到死才是保持晚节。他还说出了主席当年的指示:“要保持晚节,晚节不好,一笔勾销”。
就在这个同时,中央高层正在讨论瞿秋白的问题。瞿秋白是陈独秀以后的第二任领导人,他被国民党逮捕后杀害,临死写下供词《多余的话》。
公安部长罗瑞卿亲自带领公安部第13局,从1954年发现《多余的话》开始,调查了10年,对瞿秋白的被俘和被杀的经过,都做了慎密的审讯和调查,在1964年10月19日写出了《瞿秋白烈士被害问题调查报告》,报告中对瞿秋白尊称为“烈士”。但在11月,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国历史博物馆两家先后将瞿秋白的图片文件资料从展品中拆下。看来,高层不认可这个经多年侦审调查得来的报告,不理会这份证据确凿、事实清楚的《报告》,而是把《多余的话》当作《李秀成自述》一样的“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晚节不保,不足为训”的投降书了。

戚本禹当年写李秀成来影射彭德怀,真有点使人摸不着头脑。彭德怀一生征战无数,从没有被敌人俘虏过,他的经历与李秀成截然不同,没有丝毫可比性,怎么会是影射他的呢?
仔细揣摩,原来,问题是在“要保持晚节,晚节不保,一笔勾销”这段指示上。彭德怀在庐山一通表现,就是对主上不忠,就是晚节不保,以往的功劳也应一笔勾销。更加重要的是,彭德怀一直对庐山会议给他的处理耿耿于怀,不服气。1962年七千人大会以后,他奋笔写出8万字的《生平自述》,并上书中央,据理力争,抗议说他“里通外国”。
1962年8月,中央北戴河会议,重提“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把彭德怀的行为定性为“右倾翻案”。并要在9月召开的8届10中全会上“又一次揭露彭德怀的反党活动”,并说,“彭的罪恶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配合反对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示意戚本禹在这时写这类文章,这就怎么想都不奇怪了。
可能戚本禹也想不到,写的这个关于“保持晚节”的文章,还有更大更深一层的意义。

其实,主席要下一盘大棋。他说过,“党内叛徒问题长期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是要通过这一类文章,解决“党内叛徒”的问题。这个时候,我们知道,国家主席要出事了,按标准,他早已没有保持“晚节”了。
要说刘主席,可从来都是紧跟主席的。尤其是延安整风,那时主席可没有多少拥护者,以后的革命战友们那时要么捉摸不定,要么人微言轻,挑不起大梁。而王明、博古他们,正如日中天,主席地位,岌岌可危。正是在这时,刘主席力挽狂澜,力挺主席,写了不少雄文,奠定了“思想”的主导地位,也奠定了主席在中央的领袖地位。后来的土改、镇反、反高岗、批胡风、打右派、大跃进、反右倾……一系列的运动,立场坚定、旗帜分明地支持主席。
可是,在七千人大会上,这老刘竟然说出三年来的困难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话来,着实吓人一跳。还说什么彭德怀除了里通外国不允许的错误,在庐山说的不少是事实,作为一个政治局委员,在中央会议上发表不同意见应该是允许的。说到兴起,还说“对‘三面红旗’(公社、大跃进、总路线)我们现在不取消”,明显地是说,时机到了还是要取消的。
老刘这就是已经背叛了既定的方针路线,没有继续跟着干革命、继续保持晚节了。更加使人生气的是,有一大帮领导同志,与老刘保持政治上的一致,纷纷声讨起正确的路线来了。也许从这时起,主席就下决心,要解决党内的“叛徒”问题了。

1963年,就是戚本禹发表评论李秀成文章,称李秀成是“认罪作父”的革命“叛徒”的时候,历史学家吕振羽被秘密拘捕。原来,1935年11月至1936年8月,当时任中央北方局一把手的老刘,经中央批准,与国民党南京政府举行了国共合作的谈判。吕振羽当时是老刘的手下,拘捕他的目的,就是要他曝出关于老刘与国民党勾结的猛料。吕振羽关押至1966年被正式逮捕,1979年平反释放,这期间,遭受审讯约800次(吕振羽:《少奇同志与南京谈判》),其中有700多次是审问关于国共南京谈判的事。意在胁迫吕振羽提供伪证,诬陷老刘借谈判之名“配合蒋介石消灭红军”,充当“内奸”。
戚本禹当然不知就里,这个时候,当然不方便指名道姓地公开搞老刘的材料,只能是迂回曲折地从历史事件下手,搜寻所谓的“叛徒”一类的“证据”,一旦时机成熟,晒出猛料,置目标于死地。抓叛徒的灵感,也许就是戚本禹批判李秀成而得来,所以,戚本禹笔伐李秀成“为党立了一功”。

1965年12月,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上面说文化部是封建帝王、才子佳人部,到处在轰轰烈烈批“封、资、修”,全国人民都蒙在鼔里,而目标早已经锁定。这时,主席与陈伯达等人谈话又再一次称赞戚本禹,说他“发表在《红旗》杂志上面的那一篇《为革命而研究历史》的文章写的好”,“缺点是没有点名。”
点名,点谁的名?戚本禹做梦也想不到要他点的是老刘的名,只把矛头对准北京市委,在1966年5月发表了大块文章,指名道姓地诬陷市委书记邓拓是“叛徒”,直接导致了邓拓的含冤自杀。一直到了1967年3月,看来不直接说来不行了,不然,戚本禹这傻瓜不会清醒,在蓝萍同志的指点下,戚本禹写出了《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这篇文章经主席亲自审定后发表。
在此之前,1966年3月,经主席多次修改才定稿的《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中提出:“要教育我们的同志,读一辈子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主席的书,革一辈子命,特别要保持无产阶级的晚节,一个人能保持晚节是很不容易的。”
我们可以看到,抓“叛徒”的用意,就是要提醒老战友们,晚节重要,别忘了紧跟。整肃老刘,使那些功高震主的人们懂得自律收敛。
《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这篇文章,名曰“评反动影片〈清宫秘史〉”上面提了八问:要置老刘于死地。八问的开头,就说:“为什么你要在抗日战争爆发前夕,大肆宣扬活命哲学、投降哲学、叛徒哲学,指使别人自首变节,要他们投降国民党、叛变共产党,公开发表‘反共启事’宣言‘坚决反共’”?
这篇文章提出的就是文革前期耸人听闻的“六十一人叛变自首案”。

果然先声夺人,一箭封喉,这文章来势汹汹,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红卫兵组织,掀起了“揪叛徒”的革命竞赛,谁家揪出来的“叛徒”多,谁家揪出的“叛徒”大,谁家就更忠更革命。一时间“老革命”们人人自危,恐怖阴云笼罩全国。因为对“叛徒”没有精确的定义,“老革命”们既是从与国民党斗争中走过来的,谁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六十一人”的叛徒问题,本是被国民党抓捕关在北平军人反省院的中共党员骨干分子,国民党的监狱管理松弛,拖沓散漫,这些人在监狱中居然成立党支部,开展组织活动。后来说他们与国民党作坚决斗争啦,大义凛然啦,都是溢美之词了,要是监狱方面将人分隔看管,戴上刑具,不给放风,看这些人怎么坚强怎么不屈。所以,本来国民党没拿他们当多大的事,老刘他们一去交涉,说些日本人就要打来了,咱们都是中国人,与其把这些人关着,不如把他们放出去也是打日本的一份力量嘛之类的话,国民党当局一想也对啊,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日本人才是死敌,于是同意放人。
释放出狱当然不是劫狱一样,打开大门任你跑,得在出狱的时候办理个出门手续吧。于是以薄一波为首的61名党员签字画押后获得释放,随即投入了反蒋抗日的革命斗争当中。老刘与国民党交涉释放这一批人,是得到当时总书记张闻天批准的,这一批人放出来也确实为党增加了骨干力量,许多人后来都当上了相当级别的负责干部。
现在要拿出狱签了“自首书”来说事,六十一人遭了殃不说,主要却是要整倒老刘.

红卫兵深揭猛批“六十一人叛徒集团”,中央却对准了主要目标,1967年3月,正式成立了“刘少奇专案组”,伍豪同志任主要负责人。在这里,我们只能佩服主席的领导艺术了。“集中兵力先歼敌一部”在政治上也用的鲜活鲜活的。老刘这时已经是笼中虎、网中鱼,只能听天由命了。虽然,他也曾手举《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与红卫兵力争自己的权利,可是,这部宪法,早已被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大员们糟蹋得一文不值,成了一张废纸。

老刘落得如此下场,应该有许多值得反省的地方。比如,说那三分天灾吧,你就说成是“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的关系不就得了,再说,开调查会是主席一贯的工作方法,你要另搞一套,要求大家下去“蹲点”。这就不对了嘛,蹲点与开会有本质的不同了嘛。蹲点,就要到现场,现场就有很多敏感的事情被发现;开会,指定几个信得过的来,按要求汇报一通,皆大欢喜,形势大好,这效果就大不相同了嘛。
还说什么不下去蹲点的不能当中央委员,说这话大大的越过了底线,当不当中央委员不是你老刘说了能算的么!蓝萍同志听到这话,到主席那里哭了一鼻子:“人家赫鲁晓夫还等斯大林死了才作报告,可你都没有死,人家就作报告了……”
在那困难时期,饿死几个人也属正常。你却多次要求下面的干部如实上报死人的数字,多次斥责:“谁相信?……你们心中有数,就是不说实话!”,“要老实说出来,再隐瞒要开除党籍!……”,“现在不揭,将来要揭;活着不揭,死了要揭!”这些话多么的伤感情啊,最使人无法容忍的,竟敢当面说“人相食,你我要上书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老刘的“晚节”早就不保了,不是四五十年代的那个“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的老刘啦。

“专案组”的内查外调紧张的审讯工作中,像吕振羽那样的拒不交待的死硬分子不多,多数人经不住“考验”,大都招供了老刘的犯罪事实。有了这些以口供组成的证据,1968年10月,8届扩大的12中全会,通过了专案组《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的审查报告》,据此将老刘永远开除出党,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
专案组组长原是批上要枪毙老刘的,但主席以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没有同意。认为留着一个活的反面教员、可以教育人民保持晚节;如果痛快死了,起不到改造反动思想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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