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货
“该办年货了。”记得小时候,每逢大年三十前,如果能听得到父母这么一句话,东西还没买,心里就已经乐开了花。毕竟就有个盼头了,年是年年过,货是年年买,越买越多,后来家家户户亲朋好友越送越多。开始还激动地不得了,恨不能人家还没出门就像迫不及待地打开欣赏品尝了。可这股子新鲜劲儿,随着岁月的飞逝,怎么越来越少了呢?办年货,在我童年的记忆里,那是父母交给我的多么伟大而光荣的任务啊。
上小学前,每逢过节,也谈不上真正办什么年货,因为文革时期,过年这种老传统都给当成该打倒的渐渐消除了,而且那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货可办。最多妈妈能从副食商店的熟人儿哪得到点消息:下午卖排骨,说是排骨,其实就是腔骨,就这个还是妈在人群中挤了一个小时给抢到的呢。过年了,妈妈给我买个汽球,买个灯笼,一家四口挤在临时用书桌顶替的餐桌旁咀嚼着那本来就没带都少肉的红烧排骨,肉虽难啃还会塞住我的牙,可全家就是吃得有滋有味。临了,妈还会用剩下的排骨汤加上大白菜剩米饭煮上一锅烩饭,初一再来一顿,味道还是那么香。嘴里嚼着,心里就惦记着让爸爸带我去放鞭炮。多少年后,突然听说在北京城内禁止燃放鞭炮的规定后,那股子失望劲儿,好多天才缓过来。因为放鞭炮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快乐也是最奢侈的娱乐了。
人终于长大了,家里那辆飞鸽牌自行车可以给我使用了,这种待遇如果用上班的人的标准来说,那就是长了一级。日子好了,年货也越办越多了。这第一件最爱做的事就是:买杂拌糖。现在人都怕胖怕牙齿坏怕糖尿病,限制给小孩子吃糖。我那会儿,妈妈也限制我吃糖,不过是为了留着招待客人。多少次趁她不注意,我也是抓起一把就往外跑,“妈,出去玩儿了。”过后她发现了,糖早就进肚了,就算没来得及吃,睡觉前一定解决,果然长大后的牙齿自食其果了。如今可以领到买糖的任务,心里那高兴劲儿,比吃了糖还甜,终于可以挑选我喜欢的糖了。回想起来挺有趣的,不到十岁的孩子那懂的挑呀,大部分是看着那个糖纸漂亮就买哪种。糖吃完了,小心翼翼地把糖纸弄平加在书本中,一张张收集起来,也象宝贝似的。
终于年货中有了冷冻鸡了,可是每户凭购货本限量几只。不过也有运气差的时候,天还蒙蒙亮,就顶风冒雪的赶向了菜市场,站的脚脖子都酸了,眼瞅着就轮到自己了,一声“卖完了。”就打破了我的美梦。可那时的我真是童心未眠,有的是精力,掉转车头再跑一家,终于是满载而归。“妈,买到了。”还没进门就大声地吆喝起来,其实就想让人表扬我多能干。
有了冻鸡,来年就加上了冻鱼,这回不用起大早往外跑,副食商店送货上门,不过是晚上八点半。天那么黑,风那么大,可我那时不觉得怎样,搓搓手跺跺脚,一心想着那顿和大姑妈家一起吃的年夜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冰箱还没盛行的时候,冰天雪地里,屋外的窗台就是个天然大冰箱,有一年年货里,加上了牛羊肉,放在窗外,不大不小正合适。焖牛肉,涮火锅给大年夜又多了几道让人嘴馋的美味。
如今的日子好过了,天天都象办年货,等真到该买的时候,那股新鲜劲儿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餐馆林立,生意兴隆,听说年夜饭都挪到了餐馆里,用不着挤用不着排,一盘一盘端上来,可我怎么就觉得没有小时候的那顿烩饭香呢?
紫禁城的回音
说到北京,在我的心里仿佛埋藏着这样一个声音,那就是紫禁城的回声。这个古代帝王居住过的地方,如今涨价的门票,热闹的游人,加上琳琅满目的旅游纪念品,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中外游客,但在我看来缺少了往日的幽静。回声让我想起少女时那个心中深藏久远的秘密.
我爱那里的阳春三月,懒懒的阳光洒在刚从严冬中苏醒过来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杨柳,刚刚长出嫩绿的枝芽,微风中舞蹈着摇曳着,一阵风过后带走了一大群起舞的柳絮,它们飞呀飞的,继续寻找着自己新的家园。我也爱河边落日里的黄昏,夕阳的余晖反射在平静的水面上,把那原本就是红色的城墙映照得更红了,虽是短暂的一刻,但这最后余晖中瞬间的景致却能让我怀念医生。我爱京城里的这片景致,或许它能唤起我对座古城的京华春梦,或许它的独立与喧闹的市区有了一个不远的空间,或许就是因为匆匆而过无意中得知,太多的猜想连自己也无法说得清楚。对一个地方的感情和有时跟爱差不多,要找出精确的理由很难很难。一种似曾相识而又无法抗拒的吸引,魂牵梦绕时常就这样在梦里把我送回了古老京城我的故乡。夕阳西下,河这边是匆匆下班归去的行人,河对岸是座座灰色的老屋,梦里我不止一遍地问过里面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