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闲谈网络写作的提高

老秃笔

我在网上码字五年有余。我码的东西，自己一般说算东西，很少说算文章。这一半是自谦，一半也是事实。网络写作，没有编辑把关，质量不能保证。文字水平参次不齐。记得早年国内流行过一句口头禅，“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网络文字正好和这句话相反：我说行就行，你说不行也不行。别人拿写手没办法。写手一身二用，兼作作者和编辑，上帖还可以算出版发行人讷。这样，虽然网络上不乏好写手，网络写作因其随意性，自主性这二个因素所造成的局限，仍然不被社会主流认作正规作家。很多人称呼好的写手为网络作家。一般而言，这个词汇的含金量还是不太高。

用我个人的例子说，我码字任意任性，喜笑怒骂，全凭个人好恶。码字也是天马行空，文学色彩不浓厚。自然不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往作家堆里掺沙子,非要把自己封个什么模范党员才完事儿。网络作家要想脱胎换骨，立地成佛，还得有平面作品才能被社会承认。因为，平面作品后面有编辑把关，代表着专业水准的审理。这个门坎，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编辑刀下，多少俊男美女写手成为冤魂野鬼，不能修成正果啊。是故，想起编辑我就一肚子气，这帮人肯定有三国演义里张飞的母亲的遗传：无事（吴氏）生非嘛。要是换成我作编辑，大笔一挥，全通过，皆大欢喜。干嘛非大刀一砍，冤魂遍地呢？

我的码字基本是山南海北地胡说八道。不经意间，五年下来，据说大概有十几万字了。之所以说据说，是因为我也从来没数过。反正我知道，要是有哪个好心人帮忙数的话，除去会告诉我字数之外，肯定会再多一句，老秃啊，错别字太多了。足有十万了。嘿嘿，不管错别字多少，咱这产量可是不用谦虚一把的。吃完饭，消食顺气就码出二千字，还不带回头找错别字的。就象毛爷当年的红军，虽然鸟枪炮筒大刀长矛的，也毕竟占山为寇，号称十万之众，比那水浒中的一百另八位梁山好汉还多讷。

秃笔码字多不多的，要看跟谁比了。比起红楼梦西游记水浒来自然差远了。文字水平更不在一个层次上。不然，我早就改名秃雪芹秃尔斯泰了。老实地说，我这种人网上码字，算自娱自乐，什么文学要素之类的从来不在我考虑之内。

回头看这几年的东西，还有网友的评论，我觉得，我的东西基本达到了二点：自娱和娱人。前者，我觉得只要拿起笔来，划拉出字，说出想要说的话，就达到目的了。门拦比较低。容易令人有满足感。比如，今天没有就酒码字，所以，错别字不多。没有把自娱误打成自慰这类让人捏把汗引人想入非非的低级毛病。后者，则是意外。没想到会有不少网友喜欢我的东西，尤其满无边际的闲侃。虽然我在文学城，万维的博客上，点击量并不算很多，但是，网友们的留言和评论让我很感激，知道我在海外华人网络圈子里有一些读者，也就是俗称粉丝的朋友们。我人所在的秃城，就有几十位热心读者，默默地阅读我的写作。现在去朋友家聚会，常遇到好心的读者们热情鼓励，让我有受崇若惊的感觉.

这促使我最近思索一个问题：网络写手应不应该提高自己写作水平，文学层次，向专业水平靠近，也就是毛爷当年收罗各地散兵游勇，把他们改造成正规军的做法。比如，我自己，信口开河，喜笑怒骂，不拘成规，这种风格成了我博客的注册商标。有朋友说，拿起一片东西，有时候不用看作者就知道我在”抡“讷。这里，”抡“这个字很形象，比”侃“还有动感。北京人说，你”抡”什么哪？意思是说，你在吹什么啊？

其实，答案早就明白无误。原则上，所有写手应该不断自我完善，努力提高文学水平，给读者们提供质量更好的作品。不管你是想成为专业作家还是喜欢自说自话，只作业余写手。只因为你有很多读者，为了对得起他们的时间和善意，你也要尽力写好。一个写手要是有较大的网络读者群，他就要把写作的重心从自娱转到娱人上。只要写手有了读者群，他就在客观上不再是给自己写着玩了。所谓，身不由己，就是这个意思。他可能因为个人风格等因素吸引了读者，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读者社区。这时候，他就面临着转型问题，也就是从文学游击队到文学独立团的质变。如果他不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他在写作上不进步，他就会很快地失去读者群。网络上有的是写得好的写手，人家读者不必非要总来照顾一个停止不前，”黔驴计穷“的写手。所以，写手会发现，越写越难，必须不断地挑战自我，改进写作，才能保持自己的网络读者群。不然，任何写手不过是网络上的过眼烟云，热火几天之后，就”人老珠黄“销声匿迹了。

好在网络写作的活跃性和自主性，让写手们不必处于非此即彼,走投无路的困境。网络毕竟不同于平面媒体。没有名额限制，没有出版计划，更没有金钱压力。写手们完全自己决定一个适合自己状况的模式。想多写的，自然会”响鼓不用重锤敲““不用扬鞭自奋蹄。”少数人会从网络写作中经历从丑小鸭到天鹅的演变。一部份写手会满足于网络自由的最大特点，继续自己的道路。大部分写手则来来往往，从网络写作中找到个人的位置，或长或短，或闻名或无名。网络写作本来就没有必要同平面文学融合，也没有必要唯平面文学马首为瞻。网络写作世界之包容兼蓄又是平面文学所望尘莫及的。

回到文学水平这个话题上。 网络写手多出于个人爱好写作，鲜有真正有文学才华的人。即便有，也因为各种因素作用，未必能成为作家。还有成为作家的作家是死后追认的。比如，中国的文学大家老曹头。说到这里，我对于我生前文学成名基本绝望了。但是，对于身后成名，我则乐观些。我蹬腿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满怀希望""走"的啊。再退一步说，即便有平面著作，也未必能成名作家呢。这年头，出版书籍很容易。国内各出版社为了图利，给大家发工资，挣钱是第一的。只要你有钱买书号，出版社基本上给你随便印的。前不久，我向在文化部门工作的老姐打听某作家，以为某人会大名鼎鼎的。结果，老姐说，谁谁啊？没听说过。现在国内出书不成问题，自称作家的，一把一把的，满大街跑。

网络写作的精彩部分在于个性，而不在于所谓的文学水平。中国作协成员们的作品，你拿出来把名字涂掉，准保没有人能看出这是谁谁的作品。不是绝对没有，而是极其稀少。文学杂志被党委，作协，编辑们层层看守之后，只剩下平庸和点无关痛痒的作品了。这就是中国为什么在共产党60年统治下没有任何深刻，具有传世价值的文学作品。中共统治下的严酷人文环境扼杀了任何真正有生命力的，有价值的作家和作品。人的创造力，突破性的思维能力被彻底窒息了。在任何意义上说，中共对中华民族文化的伤害要大于任何朝代和外族入侵。

网络写作不必在意下里巴人或阳春白雪。故意拔高或者故意贬低都是东施行为。网络写作重在形成自我。最妙的是，不管你写作怎么被人说成下里巴人的，也总有读者喜欢看。不管你如何认为自己的东西高雅不群，也未必有多少读者喜欢。网络写作的市场是读者自选，不是编辑替读者选的。当我浏览西单图书大楼里的各种书籍时候，我发现我居然没有想花钱买几本说的欲望了。你说，这图书著作的水份得有多大啊？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东西比较下里巴人。文学含量比较低。这让我这个文科出身的很不好意思。按说，我应该可以认真地写点严肃题目。哪怕是业余研究心得，也总可以吧？我也不认为我没有这个文学水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严肃的话题，严肃的写作，没有兴趣。毕竟，我网上写作是找乐为主，找麻烦为副。主观上，我就拒绝提高档次了。曾有位朋友跟我说，你的东西要提高才能有更大的读者群。这个问题我意识到了。可是我再次拒绝了她的建议。为什么哪？因为，随意涂写满足了我那种感官上的乐趣，远远超过了严肃写作的吸引。我估计，我会一直这样写作，不是故意地保持这种风格，如果这也算风格的话。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知道了我的有生之年还有多少天了，我把历年的东西整理一下，也可能真成了秃尔基呢。

不过，我要指出，虽然我的东西看上去随意随性，其实，我的本意读者完全可以看出。我只是把道理用玩笑方式说出来，把自己的看法通过辛辣，尖刻的讽刺和玩笑让读者会意。读者们是聪明的。他们早就在我的博客里指出我的这个特点了。我也非常感谢读者们的善解人意。写手的最大乐趣不就是读者的理解嘛！尤其，当我用玩笑的方式，让读者会意一笑。那种乐趣，难以用笔墨形容。知音者，不过如此境地尔。

收笔之前，我还是要说，我意识到提高自己写作水平的必要性。我希望，即便玩，也要玩出点档次。人，不要放纵自己。尤其，在广大读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