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加拿大>>一三一 风雪夜命绝异国大桥

本作品为35万字长篇小说《移民加拿大》。取材于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国知识分子移民在加拿大东海岸十年追求的梦和梦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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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  风雪夜命绝异国大桥 

    再说孟南媛知道了薛凯芳的情况后,去看她。
    他劝道:“凯芳,你人瘦弱地都变了样。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不怪你,你得重新思考探索你自己的人生道路啊!”
    她说:“南媛,以前的事对不起。不是我诚心骗你。我不想图你什么,你是个出租车司机,有什么可图?我只是真心地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我怕得不到你,才骗了你,骗你也是为了爱你。”
    她痛心疾首,哭成了泪人。
    他道:“我知道你对我是的真心的。”

孟南媛要接她到他那里去住。她谢绝了,说一个人过段时间,想清静一下。

    第二天,孟南媛又送来了五千加元,薛凯芳不要。
    他坚持道:“小薛,你真心爱过我,我很清楚。我也真心爱过你。这不是钱,是我的心,心是不能拒绝的。我会常来看你的。”
    她见他情真意切,就收下了,并说以后她处境好转后还他。

薛凯芳在十年前他们这群穷留学生、穷访问学者们住过的破楼里住到了春天,孟南媛帮她搬去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单元。
    她仍在她原来打工的那大超市当收银员。她精神忧郁,寡言少语,不和人打交道;养了一只卷毛小白狗,除了上班打工外,便与狗为伴。
    两年来,她右胸偶觉的疼痛时有感觉。和她一块打工的那女孩说她自己也偶有这种感觉,去看过医生,检查了乳腺,正常。医生说是职业病:七八个小时的收银工作,在台子上搬移数以千计的货品。女人体力不足,胸大肌不发达,这种疼痛是正常现象。薛听后觉得有道理,就再没理会。
    天暖了,她心情好了些,想和舒戴紫商量:把女儿办移民到加拿大来上学;她想以后学会开车,女儿来了过的好一些。

五月底,她约孟南媛去买了双人床,新彩电,添了新家具,房子收拾布置清新。她对孟南媛说是为以后接女儿过来准备的。实际上,她是为六月三日,孟南媛的生日,给他一个惊喜:她要和他正式同居生活。尽管这些天来,她劳累疲倦右胸时有痛,但觉得生活有望了:回忆起昔日孟南媛给她的爱,憧憬等待着明天孟南媛的出现,给她热吻,给她爱。
    她真有点等不及了。

    六月三日,薛凯芳下班回来买了红酒和孟南媛爱吃的菜,准备了一桌。到晚上十点还不见他,电话也不通,她心急,出去等,才见门口信箱里一封信,孟南媛的信。她手抖不安地打开信:
    我心爱的凯芳,……我妻子患了胰腺癌,需人照顾,我回国了。我不愿意也不忍心再看你离别撕心泪。在你收到信时,我已起飞回国,我得去尽丈夫的责任。我人走了,心留给你。你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薛凯芳顿时腿软倒地,失声痛哭,头昏乳腺痛。一桌酒菜,席未开已散。

半年多过去了,枯叶满街,寒风又至,薛凯芳人疲乏无力,明显消瘦,右胸疼痛有增无减。她去看了医生,她患了乳腺癌。医生说现代医学研究发现:癌病往往与患者的长期精神压力、惊恐紧张、突发性事件的沉重打击是很有关系的。预约明年四月安排时间手术切除化疗。鼓励她抱积极的态度,减少精神压力,配合医生治疗;这类病特别要有温馨的环境,家人亲人关心照顾,心情好一些,生活质量好一些。

薛凯芳不能工作了,领政府救济金生活。她要她妈从上海把她的钱汇过来。她妈说家里上月买了房子,大龄妹妹办嫁妆,她的八万多加元都花光了。买车、办女儿移民的梦破了。
   有天,她在街上面对面碰上了灰眼狐,戴维。戴维见她春韵不再,病瘦似柴,把头转向一边走了。她朝他唾了一痰。
    她的‘开放’
被劳拉传给了中国留学生,又被回上海探亲的留学生和移民们传得风风扬扬,她娘家人再不以她为风光,没人和她主动联系。
    她想孟南媛处境艰难,顾不上她了。
    她哀叹道:“没路了,一切都玩完了!我玩完了!”

    她走动拉着小狗,坐立抱着小狗。她给狗说话,狗抬头望着她。这小狗成了她唯一的亲人,雨天给狗穿上雨围布,雪天给它穿上狗毛衣。圣诞节和新年元旦,门外飞雪寒风,门内小狗伴随,无一声问候,无一个电话。

二零零一年,中国春节大年三十下午,薛凯芳的小狗被一只大黄狗咬伤,死了。大年三十团圆之夜风雪肆虐,她伴着孤灯,孤灯伴着她,还是无一个电话,无一声问候。房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她真正体会到了当年她说过的话:‘孤独寂寞,不是腹肌口喝,不是寒暑难耐,不是疾病折磨。但它无形有感,折磨得你六神无主,精神崩溃;折磨得你天地灰暗,生活无趣;甚至夺走你的生命!’
   “何况还有癌病疼痛折磨,”她抱抚着小狗的僵冷的尸体孤泪洗面。
   “小白狗,你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等着我,我们一起走吧,我们
----,”她把死小狗吻吻,揣在大衣怀里抱紧了,两眼发直往出了门。

    风雪扑面,她向不远处的大桥走去。

   “女儿,我十年未见的女儿呀!孟南媛呀,梦难圆!我见不上你们了。来生来世吧!”薛凯芳揣着死小狗纵身跳下了大桥。

    风卷着雪在桥上刮过,风卷着雪在她冰冷的遗体上刮过。
   
    风雪在卷,风雪仍在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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