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首先感谢海上兄的谬赞。诚惶诚恐。
我说海上兄啊,既然把俺的陈谷子晒了,不能光说好的,丑的也要说些哈。要有点区分香花和毒草的观念。虽不来个"全党共讨之,全民共诛之",也不能弄成悼词么?
无论如何,要佩服你居然把我那些拉杂文字细细读了。我真的好感动。谢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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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文字里,都有他独有的signature,比如漂石的天马行空和顽世不恭,茉儿那种“爱人一笑可以美上三个月、写上三十首回眸诗”的小家碧玉式纯情,安静那种深入每个词句的经典雅致,天端那科学家特有的观察角度和意像,红袖那种比任何纯净水都纯的清纯,爱爱的委婉韵长,冰三的凄美,果仁时时不忘的那颗“芯”,秦照有时精练到嚼了三天还有回味的短诗,有时澎湃到让编辑心痛稿费的长诗......所有我认识的诗友中,拈花微笑是最悟得禅意的一位。
摘录几首供大家雅赏。
《天凉好个秋》
九月的黄昏,何所有
人或远或近
脉脉秋风中的肉身
似要蜕变而去
像芦苇花,转篷
连孤独都是身外之物
万物自在
笼烟的瘦玉
菊花和酒、虫鸣
虽不能与之交谈,倾听也妙
《最后的日暮》
我不能径自离开
让夕阳孤身留在山巅
它过于温厚,太纯粹
好似一个完美的靶心
《阅读之无象》
我和一张白纸
干干净净地
相视而笑
《欲辩已忘言》
雪在窗前
吟哦了一夜
骑着白马离去
留下无字的诗笺
阳光读了一遍
风读了一遍
我读了一遍
二三只知更鸟读了一遍
叽叽喳喳的身影
说那其中的微言大义
《和黄昏对饮》
闲云擦亮了琥珀酒杯
黄昏和我满面酡红
新月升起,笑吟吟的嘴唇
秋天无辜的大眼睛
眨着琥珀光泽,和我对视
那样清澈,温柔无语
《三月轻寒夜》
宜一个人饮酒,听着
风穿过空竹林的低音
轻啸相和,以骨之愤神之清
《春之初》
怀中珍藏的灰烬
内心的思念,以及
诗句间的休止符,就像那只
突然沉默的灰雀,在枝头
把它微薄体温,交给了
从所有方向吹来的风
《昏的阅读》
我读着六月的黄昏:
书房的阁楼,斜阳复照
一个被大雨洗得干干净净的黄昏
龙卷风没有触地,匆匆离去
空气中没有一丝杂物可以侵入
麦田碧绿,晚钟悠悠
我读着一个人的黄昏
黄昏也在读着我:
它读出我眼睛发亮,目光很远
嘴角弯弯,笑容可掬
它读出我心中淌着一条且歌且舞的河
灵魂皱褶里干净得只有一个梦
它读出我的寂寞很甘美
我的黄昏很不很不一个人
拈花微笑不常来诗坛,显然,参禅需要一种静修,他也很享受这种静寂。有幸常去微笑的博客,那里也仅有几位熟人静静小坐。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读微笑的诗,如练瑜珈,让人心神放松。在微笑的诗里,花草、鸟兽、夕阳、微风等,不仅都有生命,而且都和作者投契,我甚至怀疑他的诗是和这些花草鸟兽合作写的。要达到这个境界,需要有怎样出世和无争的心态,需要有怎样细密和敏感的领悟?
微笑似乎特别爱落日,在微笑那里,落日有一种寂寞的甘美,和诗人很投契,一起对饮,一起无语。
如果某个向晚,你看见一人“独自聆听紫青色的残晖”,和黄昏对饮,微笑无语,那定是拈花微笑了。不要打破他们的默契,只需静观,“这几个图象,是一首诗的材料,可以为悱恻意象,亦可构成澄明意境”(《七月黄昏登高 》),这是一首微笑和黄昏合写的禅诗。
如果仅仅因为这些浸透禅意的诗,就认为微笑是了出离尘世和感情的人,那就错了。在微笑的诗中,我最爱的是《蜉蝣》。
这个向晚,我们在哪儿
蜉蝣飞起来了,振着
透明发亮的三角翅
在河面的浮光中狂欢
一对对,它们比翼
轻到不能再轻地相爱
在黄昏的额头
刻下朝生暮死的誓言
鱼儿就要跃出水面
黑夜就要降临,而蜉蝣仍在
轻到不能再轻地相爱
残照温柔,永恒甚至被忽略
这个向晚,我们没有
透明发亮的三角翅
没有在薄暮里拉着手
我们,没有蜉蝣活得长
蜉蝣体态轻盈,体色雅致,常在溪流、湖滩附近活动。它朝生暮死,不吃不喝,只活一天。这首诗的优美无法用言语描述,其中的深情渗入到了骨髓。
读完诗后的第一反应,是立马高高兴兴去厨房淘米作菜,日常生活的琐碎看来是那么优美和甜蜜。等到妻儿回家,围坐晚餐,我由衷地感到欣慰和满足:我们活得比蜉蝣长。
谢谢微笑的诗,Namas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