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地说,我对周工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她和我想象中的周工相去甚远。周雁翎是铁路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本市著名的桥梁设计专家,在设计院阳盛阴衰的高工群中可谓鹤立鸡群,在桥梁设计领域的成就不让须眉,我对这位女强人简直是佩服之至,是我的偶像呀。虽然也曾想象周工可能会因为工作环境造就的性格粗犷,不拘小节,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初次见面她就这么神经兮兮的。
从工地回来,我们的实习就由周工带。除去工装的周工,也除去了满脸的风尘,穿着合体的裙装,化了淡妆,配上吹得蓬松的短发,象换了个人,看上去美丽而精干,倒是和我想象中周工的模样接近些。
我和曲东平平时都住校,设计院食堂的饭比学校食堂的饭好吃,所以在设计院实习期间,中午就不再回学校,而是到设计院食堂打饭吃。周工每天带饭,中午也和我们一起到食堂吃。周工的儿子-----齐全,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齐全当时是医学院八年制医预班的应届毕业生,实习所在医院就在设计院附近,每天来找他妈妈蹭饭。 周工做的饭很好吃,有些特殊的饭菜,总会多做些,让我和曲东平分享。
偶然聊天时说起我喜欢吃粽子,周工第二天就带来一串小巧玲珑的粽子,剥开粽叶,四角形的粽子格外诱人。齐全赶来时看到粽子,也很意外,他说:“妈妈,你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您能包这么漂亮的粽子。今天又不是端午节,怎么想起来包粽子?”
周工一边给我剥粽子,一边笑着说:“小林说她爱吃粽子嘛,我还真是有年头没有包粽子了,上一次包粽子是送你梦瑾阿姨去四川,她也最喜欢吃粽子。今天这粽子可不是为你包的,你和小曲都是沾了小林的光呢。”
和周工相处日久,当初的成见也就淡薄了。设计院的同事们都开玩笑说,看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就像一个妈妈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显得特亲近。尤其是对我,从周工知道我喜欢吃粽子起,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粽子来。她做各种各样的粽子,甜的、咸的,甚至只放糯米的水晶粽,飘着粽叶的香气,我统统喜欢,也总是吃的津津有味。周工喜欢给我剥粽子,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我吃。
在饭桌上,周工又有几次提起她的好朋友:孟瑾,还问齐全:“你说小林是不是长得很象你孟阿姨?”
齐全看了看我,说:“或许有些神似,但也没有您说的那么邪行。”
“你那天是没看到,小林扎两条辫子,还戴着安全帽,我当时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原本有说有笑的我,一听到周工的话题就沉默了,齐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就制止了他妈:
“妈,您是太想念孟阿姨了,也许您也就记住那么个轮廓,现在的女孩子也没什么人扎辫子了,去设计院的女孩也不多,小林碰巧全赶上了,再加上她的名字和孟阿姨的名字又那么接近,您就觉得像了,其实说不定一点都不象呢。”
周工笑道:“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的,也许你是对的,我现在看着小林长发披肩,高跟鞋、牛仔裤,确实不太容易联想起你孟阿姨,但就因为那天的印象太深刻了,我还是觉得她象。”
我私下和曲东平说,我特别不喜欢周工说我象谁,感觉不舒服。
曲东平却说:“她说你像她最好的朋友还不好,你不就沾光了?你没觉得她对你是有求必应,倾囊相授?”
曲东平说的没错,周工针对我的毕业设计提出了许多很好的建议,对我助益匪浅,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