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全比我和曲东平大五岁,刚开始的时候,他虽然每天中午都和我俩一起吃饭,但是明显的融不到我俩中间。其实有这种感觉的不仅是齐全,和我俩认识的人几乎都有这种感觉。因为曲东平和我两家渊源太深,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没有分开过。拿曲东平的话讲就是:“我这辈子和谁待的时间都没有和你待的时间长!”。
曲东平的妈妈袁如玉和我的妈妈李芳儒都是医学院的子弟,是住对门的邻居。她俩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妈妈上了医学院,袁如玉上了N大的化工系。曲东平的爸爸曲晓钟和我的父亲林义都是T大的子弟,从小住在一条楼道里,是死党级的铁哥们,曲晓钟上了N大的化工系,和袁如玉是同班同学,爸爸在上海上的大学,毕业后留校教书。袁如玉和曲晓钟大学毕业后开始谈恋爱,然后爸爸也从上海调回到T大,袁如玉就把自己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妈妈介绍给了爸爸。
本来关系再近也不过是朋友关系,不料我的舅舅李鸿儒娶了曲东平的小姨袁如意,于是我们又成了亲戚。我俩从小都是在姥姥、姥爷家长大的,因为两家住对门,所以平常都不锁门,我们俩想在谁家呆着,就在谁家呆着,来回串户,形影不离。我俩刚上小学时,总有小朋友起哄,当时曲东平被逼急了,居然吼出一句:“我们是亲戚!”
好在我们俩一直在T大的附小、附中上学,同学都是子弟,对我俩天天一起上下学也就司空见惯了,“我们是亲戚”这句话,让我俩过了几年耳根清静的日子。不料我的死对头赵琳琳和她的几个死党,不知什么时候想出一句话:“亲戚怎么了,贾宝玉和林黛玉还是亲戚呢!”让曲东平无言以对。
这种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曲东平和我那可是十几年的搭档了,配合绝对默契。曲东平很能说,只是经常抓不住重点,我一般只说一句关键的话,点出敌人的破绽,剩下的事,曲东平应付绝对是绰绰有余,所以我们俩总能占了上风。后来他们换了招数,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挑衅就只针对曲东平一人。因为他们不冒犯我,反让我无以置喙。曲东平少了我的助力,一般都会败下阵来。所以我俩都特别恨赵琳琳。
我们俩在一起时比较排外,这点就连舅舅家的表妹园园也知道。她比我们小两岁,从生下来就和我俩在一起,可是就是无法介入我们之间的默契,总是成为我俩一唱一和攻击的目标,所以她总说我俩穿一条裤子,狼狈为奸。
不过我们对齐全和对其他人好像也不大一样,首先他的妈妈带我俩实习,将来实习鉴定就得由他妈妈写,我们接触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午饭那一个半小时,守着周工,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我和曲东平多少也会嘴下留德,很少一唱一和地奚落他。加上周工经常带好吃的来款待我们,所谓吃人家的嘴短,而且齐全比我们大,我们对齐全相对客气,就是偶尔没忍住,也不会太苛刻;再就是齐全这个人好像不敏感,明明我们在挖苦他、挤兑他,他都会不以为然,继续有说有笑,就是唱独角戏也不觉得尴尬,这点儿和曲东平很象。说好听的是不敏感,难听的就是脸皮厚,会自我解嘲。
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大约持续了一个月,就发现齐全和曲东平好像也找到了共同点,常常会不自觉地唱和起来,毕竟他俩都是男孩子,话题接近。 我也不讨厌齐全,他说的话题总是很有意思,渐渐的偶尔他中午没来,我还会觉得少了些乐趣。
齐全在餐桌上总是讲他实习时遇到的好玩的事,比如他在眼科实习时,有一天他到的比平时晚,说是科里来了个老太太,揪着科里的副主任吵架,他劝架来着。
“为什么吵架呢?”我好奇的问。
“这个老太太患有倒睫,就是眼睫毛朝里长,所以总有眼里有眼毛的感觉。治疗方法就是做重睑手术,通俗的说就是割个双眼皮。老太太说街坊邻居背地里都说她老不正经,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可是最近就因为这双眼,闹得婆媳关系紧张,她就不能忍受了。”
“她儿媳妇对她割双眼皮也有意见?”周工也好奇地问。
“那倒不是,她儿媳妇说老太太总恶狠狠地瞪她,所以老太太认定给她做手术的大夫手术出了纰漏,把她原本善良的双眼变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