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间宗教一贯道到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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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峰

  我的家住在台湾屏东县枋寮乡的水底寮,是个有六百户的农村聚落,却有十五间以上的大庙宇及三十座神坛的地方,其中以广泽尊王、保生大帝、观音佛祖、菩庵佛祖香火最鼎盛。

  我们家世代务农,祖厝供奉观音菩萨已百多年了。大姑妈是带发出家修行的独身素食者,家中不仅早晚要拜拜,初一、十五、中元普渡、七夕、中秋、春分、夏至等各种节气都要拜,并且在满月、四个月、周岁等有生命礼仪;酬神谢恩、还愿、求签问卜或算命。

  
民间信仰深刻心田

  从小就在民间信仰的氛围成长,并透过岁时礼仪、生命礼仪及各种神明生日,参与祭祀拜拜,常看各种酬神而演的野台布袋戏或歌仔戏,听大人说书讲古,民间信仰刻画入心田,在生活中呈现出来。小学三、五年级就会关青蛙神及通灵,并常看各种扶乩、关童乩(作法让神明附身乩童)及参与迎神赛会,我也是神明的「契子」(即义子),身上披挂符咒一大堆。

  在小学三、四年级时被同学邀去参加水底寮基督教循理会的主日学,起初觉得很奇怪,怎么整个教堂没有一尊仙佛,只有挂着十字架。我去听圣经故事、得卡片、饼干、糖果,也学习祷告、唱诗、背金句,并常常求圣灵充满我。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基督教,虽只有短短的一年半,但小时候所听的故事、所唱的诗歌至今仍记在心中。

  升五年级的暑假,大姑妈带我去冈山龙湖庵听讲经,并阅读当时的佛教杂志《狮子吼》、《菩提树》,也看了好些佛学故事,我在心中发愿皈依三宝,并开始吃素。六年级毕业后,有因缘出家入佛门,父亲认为我是长子应继承家业而作罢!其中一位越南华人比丘认为我颇具慧根,要收我为徒;倘若当时到越南归入空门,可能早已死于自焚了。

  我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爸爸根本就不信宗教,那时村子的保生大帝很灵验,常扶鸾开药方,爸爸认为这是一场骗局,于是他自愿要当关轮仔夫(扶乩者),心中暗想把另一位关轮仔手及轮仔轿一起甩掉,揭穿其骗局。法师念咒语请神明降临时,爸爸心中暗念:「时候到了,看我把你甩出去,别再装神弄鬼了!」但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轿轮抖起来,甚至两个轮仔夫连人带轿被提到半空中再下来,然后在砂盘上连连写字,法师在旁一看,脸都绿了,原来是写「恶!恶!恶!有人试探」,法师连连向神明认罪,恳求宽恕,才平静下来,爸爸也承认自己试探之意,然后就退了下来。此后爸爸就相信神明,以后也当了鸾堂的侍应生。

  
自认是得道之人

  初二时,因表姑丈的引导及保证,到一贯道的「法一组」家庭道坛求道,听点传师讲道,告诉我「三期末劫」、「道统」、「五教合一」、「三宝」等基本要理,后来我领受三宝(点开玄关窍、无字真经及合同手),发了大诅咒,绝不可「泄漏天机,欺师灭组,不量力而行」。那时我们是在夜晚及假日秘密聚会,因为政府会抓「邪教」。后来才知道父母早就求过道,二伯父在高雄担任小学校长也是「道亲」,还是点传师,是坛主(家中有神坛,并开办「开砂」)。

  当我信一贯道时,自认佛、释、道、耶、回五教合一,是得道的人,不但「地狱除名,天堂挂号」,更是身列「无极理天」,所以到寺庙只是点头而已。当时的「开砂」,五教教主释迦牟尼、孔子、老子、穆罕默德和耶稣基督也曾降笔,都来降鸾,更是笃信不已。我也读了不少鸾书,其中印象较深的是《道伞》、《天堂游记》及《地狱游记》。

  然而到了高一,读一些课外书,颇受科学主义及人文主义影响,开始对信仰起了怀疑。那时读了曾燕萍的《犯罪心理学》,书中竟有三宝,尤其「无字真经」这不传之秘(连父母、妻儿也不可泄漏,否则五雷轰顶、绝子绝孙的),于是我内心大为动摇!再加上读些宗教书,方知带我入教的引保师之誓愿中有「若我引人参加邪教白莲云云」,然而一贯道与白莲教太相似了,无论「点传玄关窍」、「三期末劫」、「弥勒降世」等几乎雷同,我就愤然遗弃一贯道。

  
决志信主

  高中时常与同学争执吵架,演变至被追打,一气之下在升高三那年转学到台北强恕高中,那时找了大姑妈的出家朋友,拟到酒泉街、赤峰街的寺庙住,却未被接纳,我变成一个没有信仰、心灵飘荡的人,虽想到佛寺去,但是「大庙不收,小庙不留」;也曾想到台北圣道堂那些教堂去,但鼓不起勇气。

  高中一毕业考上淡江文理学院,初中同学郑学正也上了淡江,他邀我到师大附近的圣教会大专团契参加教会聚会,那时有好些讲员令我印象深刻,有范大陵、李秀全、沈保罗、韩伟、耳尼、林治平等人,他们的演讲很精彩,也使我儿童主日学所撒的善种萌芽;我一方面跟那里的大学生辩论,也借图书馆的书阅读,慢慢解除信仰的疑窦,其中帮助我最深的是韩伟院长,尤其是有关复活辩证的讲道,再加上沈保罗牧师的培灵,令我激动,渴望成为基督徒。我终于在范大陵先生的布道会上决志信主,在沈牧师的培灵会决志奉献给主。

  大学初信时,大专团契有位姊姊叫傅丽秀,是校园团契的传道人,常陪我谈话,解答我的疑难,对我帮助很大。我一信主就体验到圣灵的内住并祂所赐的平安与引导。因为我虽信主,但多次想考试作弊或搭火车逃票,都因内心不平安而作罢,记得傅姊告诉我:「启峰,你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后来我在服兵役时,努力存钱,把从初二到高二逃票的火车票款寄还铁路局。

  信主没多久,被邀到淡水教会聚会所参加「福音聚会」,一参加就在几位同学前推后拉下受了浸。为我施浸的是三、四年级的学长,也不记得是谁了。信主之后回到故乡,我向妈妈坦承已受洗了,她一听到,整个人瘫了下去,就气冲冲的回房间痛哭,痛哭她两个儿子已死掉了一个,并威胁要死给我看。我拼命在房外为她祷告。

  父母要我拜拜,我不肯;要我向祖先磕头,我也不肯;他们非常失望、痛心!每次吃饭一祷告,他们很不以为然,并且警告我再信教,就不可上大学。那一年注册,妈妈坚持不给钱,说:「耶稣供应你好了!」当弟弟骑脚踏车载我去坐火车时,身上没钱注册,我一路上唱着「我已经决定,要跟随耶稣……十架在前头,世界在背后……」眼看就要到火车站了,突然有一辆机车追上来,原来是爸爸,他拿了一袋钱交给我,骂我没钱怎么可以去注册。

  
地狱除名,天堂挂号

  有一年暑假回到家时,看到一张「开砂文」,是二伯父请先祖父降鸾的,将我堂兄弟姊妹17人的名字写成「头字诗」,但没有我的名字,我好奇地问妈妈,她说原来伯父曾问「祖父」为何没有我的名字,「祖父」停顿甚久,才说:「这孩子很可怜,他给耶稣作儿子了,我这边没有他的资料。」

  我以后才知道,当我一信主并受洗归入主名下,就
「脱离撒但的权下,迁入上帝爱子的国里」,就被主耶稣的宝血遮盖,以前通灵、交鬼的能力没有了,连这些灵界的也没有我的资料了,我才是真的「地狱除名,天堂挂号」。

  大学毕业服役后我就加入校园团契服事,六年后进入神学院受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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