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有姐姐多好呀!”
“是呀,家里就一个小孩多孤独呀!”林健雄无比同情地看着我说。
孤独是长大以后才体会到的,以前我从来也没有感到过孤独。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听着拍岸的涛声,我想起了曲东平,上一次我俩去海边是大一的时候,在青岛。
“去吧!”我听到林健雄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去哪儿?”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明天早上爬山呀!”
“噢,Timmy跟我说了,算了,我不喜欢运动,更喜欢睡懒觉,而且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就不去了。”
“还是去吧,我已经有好几次没去爬山了,再不去不好意思了。”
“你去吧,我没说不让你去。”
“可是我只有周末两天能和你在一起,自己跑出去大半天,心里很guilty。”
“估计你们爬山回来我还没起呢,不用guilty。”
“不会吧?我们都是在山上吃过午饭才下来,那时候你还在睡?头都要睡扁了。”
“哎呀,那是多么美好的享受呀!”
“真不去?那好吧,说说今天晚上去哪吃饭?”
“我们不是刚刚吃过午饭么?这么快就想到吃晚饭,你饿了?”
“没有啦,就是问问。”
“这一个星期都是在外面吃的,晚上吃方便面算了。”
“泡面呀?不好吃!还不如去那家面馆吃。”
“我和Jeremy上周都吃过两次了,不要吃!不想吃泡面你想吃什么?”
“我忽然很想吃红烧肉!”林健雄眯起眼睛,很贪婪的样子。
“要不,今天晚上咱试试?我记得家里的菜谱里有这道菜。”我看了眼表,站起身来说:“走,先陪我回家,拿上菜谱,再到中国店采买,今天我们一起来做一次大餐!”
“你说我们?我不会做饭!”
“我也不会,不过有菜谱,我们就按照菜谱上说的,一步一步做就可以了。”
采买结束,林健雄叫来了Jeremy, 我们三个人抽签,一个刀工负责切菜、切肉,一个抓码负责配料,一个大厨负责按照菜谱煎炒烹炸。抽签的结果是我是刀工,Jeremy 负责调料,林健雄是大厨。
Jeremy 和林健雄都很兴奋,Jeremy 把油盐酱醋在餐桌上一字排开,我们刚刚买的量杯、量匙备好,还有一张换算表。林健雄则穿上我的花围裙,还非要一顶厨师的帽子。我们想了许多材料,都折不出一顶像样的厨师帽子。最后我问他为什么非要这么顶帽子?他说:“要不然头发不都沾上油烟了?”
“就为这个呀,太简单了,我给你做一顶帽子!”我拿出一条花毛巾,罩住他的头发,象陕西羊倌儿一样,把毛巾打个结。我和Jeremy看着林健雄的装束,捧腹大笑,林健雄走到穿衣镜前左照右照,很满意的样子。“大厨就是指挥官,你们两个别笑了,各就各位,开始干活。”
一开始干活才发现,他俩都没有什么可干的,洗菜、切菜、切肉,都是我的事,林健雄拿着菜谱,大声宣读:“五花肉切成块, 豆干切丝,芹菜切成3cm 长的段儿,3厘米哟,太长了吧?……”Jeremy在一旁插着腰,拼命催,还说我是他俩的限速度。
等我都切完了,手腕子疼,脖子僵,腰发直,看着他们两个幸灾乐祸的样子,打起精神插着腰催他们。我说:“刚才你们俩,一个是黄世人,一个是穆仁智,逼我像逼债似的,风水轮流转,干活儿,干活儿 别在这儿磨洋工!”
看着他俩一头雾水的样子,才意识到,他俩根本不知道《白毛女》,焉知黄世人、穆仁智是何许人也!他俩不约而同地问道:“谁是黄世人?”“什么是磨洋工?”
“不许说话,赶紧干活!”我命令道,然后手拿菜谱,也把他俩指挥得手忙脚乱的。红烧肉花费的时间最长,所以要先做。林健雄把锅烧热,接过Jeremy递给他的油和糖,倒入锅中炒糖色,火候还没有到,我屋里的烟火警报器就响了。
我拿着个本子,站在椅子上用力在报警器下煽,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就像打枪一样,林健雄从厨房里逃了出来,铲子掉在了地上,他举着手使劲儿地吹。Jeremy此时手拿菜谱,没有丝毫同情心,推着林健雄回厨房,说:“书上写着要翻动,让肉的各面都沾上糖色。”
“就是,你怎么能擅离职守呢?肉糊了你就是渎职罪。”我一边煽着,一边帮腔。
当我们把四菜一汤的大餐准备就绪,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们三个就像打仗一样,厨房就象战场,锅碗瓢盆,尸横遍野,凌乱不堪,我看着我原本整齐干净的厨房,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转身再看我小小的餐厅,那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录音机里是悠扬的萨克斯独奏曲,餐桌上点着森林香味的蜡烛。 倒不是为了浪漫,实在是屋里的油烟味太难闻了,我怕油烟味进到卧室,就关了卧室的门。虽然开了抽油烟机,客厅的窗子也打开着,油烟味却依旧很浓,才想起了这支除味的蜡烛。
值得安慰的是, 摆在桌上的菜看上去很像样,除了红烧肉有些糊的地方。饥肠辘辘的我们很有成就感地围坐在餐桌旁,抄起筷子,这才发现我们没有做主食。